传送阵的精度并没因那片虚空的法力扰动而出现过多的误差,对潘尼而言这是个好消息。
这也是他够运气,再过几秒,等待主厅被虚空漩涡的力量拉扯到了距它更近的地方,那时候奥术力量就会混乱到一个更高的程度,到了那时就不知道传送阵会将他传送到什么地方了。
不过仍旧有一个不幸的消息,那就是传送阵把潘尼丢到了一片海里,他皱眉发动了浮空术,衣服却已经湿透了,而肩膀上的圣武士当然也不会幸免。
“咳、咳!”她咳了两声,睁开仍旧有些虚靡的眼睛。
负能量对人体的侵蚀力极强,尤其是取自影魔网的高纯度负能,虽然施术者的目的并非致命,但对目标造成的伤害仍然巨大,哪怕是一个得到神恩庇佑的圣武士。
法师抬高了高度,注意到这里距离那个浓雾缭绕的岛屿距离并不太远,于是悄悄飞了过去,在密林的隐秘一角设置了一个避难小屋,用魔法弄干两人的衣服,在屋中升起一团篝火。
她安静地目视着法师做完这一切,目光不断地在困惑与猜疑间犹疑,最终变成一个温暖的笑容:“西恩先生,你到现在还没成为一名正式的红袍法师吗?”
“因为某些原因,我大概无法在塞尔继续呆下去了。”法师看了塞拉一眼,回应了她的试探:“说起来能再见到你真是惊喜,格罗菲娅小姐。”
圣武士脸上露出欢喜的情绪,低下了头,然后剧烈地咳了几声:“抱歉,还要感谢,西恩先生,你又救了我一次。”
“那个人是阴魂的王子。”法师掏出几块面包,架起一个架子烤了起来:“无论你背负着怎样的任务,他应该不是你能够抗衡的,没想到过了两年的时间,你还是喜欢做这种事情。”
塞拉默然,她想起了不久前还在旁边的见习武士,心中叹了口气,一股强烈的痛楚扭曲着心脏,让她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无论如何,现在我还能够说一声很高兴与你再见。”潘尼耸了耸肩,掏出塞拉的长剑递了过去,塞拉点了点头,接过属于自己的宝剑,擦拭了一下闪光的剑锋,灵巧地将之收入鞘中:“十分感谢,西恩先生,这么说,你脱离了红袍法师会?”
潘尼点了点头,想起塞尔的事情,脸色明显地不好了起来。
塞拉沉默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
虽然那股怀念感在见到真人之后变化成一种强烈的亲切感,不过一股理智却让她压抑住了好奇心。
她很想知道这个巫师在过去的两年里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对自己坦诚相待,说的话是否又都是真的,随着年复一年的成熟,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幼稚,一个正义阵营的提尔护卫,一个可能脱离了红袍法师会的流浪法师——也仅仅是可能,他会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拯救自己?是如当年那样的怜悯?还是怀念旧情,抑或另有所图……总之,身份立场的巨大差异让她心中多出了无数合情合理,但是绝对与美妙无缘的想法。
尽管为崇尚正直善良公正的提尔效力,但是不等于圣武士们都是脑筋纯白的傻瓜。
这样的武士在污秽横流的世界上存活不了太久,更无法履行圣武士的责任。
她想起了牺牲的史克,鼻子再次发酸起来。
至少现在的潘尼已经无法得到她的彻底信任了。
这让她感到有些悲哀,她注视着沉默着翻动烤架的巫师,感觉到她刚才问话之后,他的神态明显压抑了许多,好像心头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这让她难以把当初那个同样在阴影中隐藏着自己,却仍然能够感受到坦率的巫师学徒联系起来。
记忆中的影子与现实对照的结果让她感到有些失望。
过了两年的时间,每个人都变化得太多了,她还能够保证自己的内心深处仍旧与当初一样,不过西恩先生呢?
她可不敢轻易地相信他内心深处还完全与两年前一模一样。
不过他终究是又救了自己一次,而她心中的怀念与亲切感并没减少,只是被更多的顾虑掩盖了而已。
因此塞拉心中是一种带着酸苦味道的喜悦。
“西恩先生,能不能告诉我,在我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呢?”塞拉犹豫了一阵,终于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不出意外地,她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犹疑,这无疑让她有点儿失望,不过潘尼还是给了一个答案:
“哦,那研究所已经废弃了很久了。”法师并没把密瑟能核的事情吐出来,这东西分量太大,被他吞到了肚里,偷偷消化了就好,没有必要传扬开去:“我用了一些办法把它毁掉了,在它毁掉之前传回了主物质界,不过我想……”
他耸了耸肩:“那位王子大人晚到一步,想要回到主物质界,大概要大费周章了。”
一个偏斜可能姓很大的位面传送术,会把布雷纳斯王子传到什么地方去还真是不可预计的事情,想要返回费伦,大概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位面传送术的作用原理可不简单。
至少在几天的时间里面,王子殿下多半是回不来了,如果不巧传送到了某些特别的地带,比如某个熔岩海里面,某个黑洞里面,某个神孽的巢穴里面,某层极深的深渊里面,最好掉到某个深渊领主眼前……当然,那些是小概率事件,但潘尼很希望这样的事情能够发生,这会省掉他大把麻烦。
“这么说,西恩先生你。”塞拉笑容十分含蓄:“又完成了一次冒险呢。”
“大概是吧。”注意到这恭维里面带着一两分讽刺,法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圣武士一眼,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几丝叹息。
虽然是老朋友见面的情景,但是这种情况下两人表面多了一层虚伪,各自多了几分保留,他暗暗苦笑,看来当年那个北地的纯良少女真的长大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那股交情和亲切感并没有彻底消失,他们还能够在包裹着面具的情况下用亲切的态度回味着过往的事情,甚至还能够扯起当年发生的事情。
“你大概不知道那几位怎么样了,卡马乔队长现在高升去了深水城,还有斯特凡尼先生,据说他已经离开了北地,正在坠星海东岸活动。”塞拉说完了淡淡地叹息着:“时间过得真快,西恩先生,两年过去了。”
法师摇了摇头:“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