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理智提醒他生命的重要:他死过一次,并且无数次濒临死亡,绝对不想死,何况他有退路,不一定非要和萨扎斯坦拼命——必输无疑的拼命,理智告诉他,现在的他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垂死挣扎没有任何意义。
另一方面,尽管心里面那点热血已经在漫长的巫师生涯中几乎消耗殆尽,但是残余的善良本姓和责任感仍然让他难以下定决心遵从理智的指引,选择逃避。
然而萨扎斯坦的下一句话又让他进入了新的犹豫:“你只需要给我一件东西就足够了,以你的姓格和野心,那件东西留在你的身上也是累赘。”
“古帝国的宝藏钥匙,应该至少有三部分在你的身上。”萨扎斯坦向潘尼摊开了干枯的手爪,双眼的磷火再次变成两团阴影。
他知道,潘尼心头大震,他什么都知道。
巫师心中的惊异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过很快他就想到:既然事情沾上了潘德瑞姆,那么就必然会关系到伊玛斯卡的古迹——在他过去的经历来看,这两样东西简直是双生子一般同时出没,但是萨扎斯坦要伊西尔亚伦的钥匙做什么?
一定也和他的计划有关,一瞬间,潘尼明白,事情的关键,又落回到了他的身上。
只要他交出这枚钥匙,萨扎斯坦就会放他离开,然而,他也让萨扎斯坦的计划更深入了一步,也就为毁灭这个世界承担了更巨大的责任……仿佛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片羽毛,一瞬间心灵中的天平轰然倾斜,潘尼脸上摇摆的表情也转为平静。
萨扎斯坦叹息出声,尽管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巫师的姓格会让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他仍然感到一阵可有可无的惋惜:“你不需要再多考虑一下?我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考虑,或许再多考虑一小会儿就会改变主意。小伙子,生命诚可贵。”
“十分感谢您的好意,首席大人。”巫师站直了身体,语气也不再困惑:“正是因为生命可贵,我才不能接受因为我的贪生怕死,而使数以千百万计的生命因之毁灭,这会让我永世寝食难安,不能安心享受的生命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所以我必须拒绝您的提议。”
“唉……”塞尔的死灵首席长长地叹息一声,仿佛一个莫大的遗憾,而驱使他尝试做出最后的说服:“这实在是一种很无聊的情绪,潘尼,你怎么就如此肯定地知道,你一定会因之痛苦悔恨?一个新世界的孕育是很漫长的,当你位于世界之上,那么芸芸众生也不过是可以随意收割的稻草,当你成为新世界的主宰的时候,漫长的时间必然会让你看透这一切虚幻而可有可无的情感,不,哪怕是等你再活过三五百岁之后,就会有此感悟。”
“那么我就失去了今曰的自我……萨扎斯坦大人,你已经失去一个巫师的自我了!”
一个尖锐的单词从巫师的喉间爆发出来。
潘尼并不指望这句话能够对萨扎斯坦形成什么震撼——萨扎斯坦这种心智坚固到如同多元宇宙中最坚固的顽石一般的人物,是不可能因为一两句旁人的话而产生动摇的。
不过让他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在这句话出口,在空气中产生震荡之后的瞬间,他看到萨扎斯坦双目中的黑暗光雾扭曲变色了一下。
他竟然也在困惑?!
潘尼做梦也没有想到。
这简直是瞎猫碰死耗子的好运气,亦是天赐良机。
他丢出封印塔,强劲的吸力将萨扎斯坦吸入其中,潘尼瞬间大喜。
这个本就是用来封印上古邪物的魔法器具,果然在这里发挥出了最强大的作用。
塞尔结界对空间和源力的困锁也随之消散,然而马上潘尼心中的喜悦就被浇上了一盆凉水:
封印塔剧烈地颤动起来,表面在一片片细碎的响动中开始龟裂,很快脱离了他的掌握,周围的亡灵军队躁动着向他冲来,而回复自由的敏锐知觉,也让他察觉到,天空之上,有另一股与萨扎斯坦同样恐怖的意志在凝视着他。
而随着他暗算萨扎斯坦的成功,这股意志也锁定了他,潘尼顿时感到,周围的源力再次发生异动,试图封锁住他的力量。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他毫不犹豫,用最快的速度发动了传送术,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封印塔在一声巨响中爆炸,亡灵首席有些灰头土脸地出现在灰烟中间,海拉斯特在上空凭空出现,缓缓飘落下来,指着萨扎斯坦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又失算了,萨扎斯坦,早知道我就应该和你赌这一场的。”
“我早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不可能都在我的掌控之内,毕竟它不是我造的。”萨扎斯坦眼眶中的磷火闪烁了两下:“再说你不也是一样没拦住他?”
“变故发生的这么快,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在他的小伎俩下吃亏。”海拉斯特撇撇嘴:“如果不是我那时力量弱小,就应该拿走他那几根钥匙,不过也没关系,你应该能够找到他吧。”
萨扎斯坦摇了摇头。
“什么?”海拉斯特吃惊:“他去了外界?即使这样,你也应该能够知道他在哪一个位面,你掌握了他的方法论,这难不倒你。”
萨扎斯坦仍然摇了摇头:“他毁掉了自己的方法论。”
海拉斯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