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冒奥术学者的拒绝让贝利亚.梅伊尔怒火中烧,心中立即迸出一阵行凶的冲动,巫师心中也是一阵戒备,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个行事随心所欲的疯子的话,他就要想办法自保了。
虽然撩起了贝利亚的怒火,但潘尼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试图吸引这个女人的注意力,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混这么久了,他也明白,一个唯唯诺诺的奴才是不可能引人注目的,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
巫师对女选民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那三次不太愉快的会面上,虽然对于了解一个人来说远远不够,但不妨碍潘尼产生一个大致而浅显的印象:这是一个残忍而高傲的女人。
姓情高傲的人,大多不会把一个只会点头哈腰的奴才放在心上。
他有胆量这么做的原因,主要是从萨维安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女人在阴魂城中仅仅有着‘精神层面’的权威,没有绕过阴魂政斧杀人的权力,不过潘尼也不敢保证她的理智是否能够很好地压抑住愤怒产生的杀意——潘尼可是十分清楚,这个女人绝对是那种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杀人的危险动物。
当看到贝利亚呼吸频率不自然地放缓了两拍时,潘尼微微放松了戒备,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的胆量倒是不小,阴魂人。”贝利亚.梅伊尔斜着瞥了一眼拒绝他的奥术学者:“竟敢拒绝我?”
“阁下您的宽阔心胸,应该能够包容鄙人小小的轻慢。”贝利亚看到这个阴魂男人彬彬有礼地对她点头:“请原谅,我每天的工作十分繁忙,很难挤压出足够的闲暇,呃……我的同事们都是这样。”
“哼!”她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腾,不过她没有感觉到,这一次升起的怒火,居然没有刚才被拒绝时那样浓烈而炽热了,她冷冷地上下瞄着眼前的青年阴魂男人,身材高大,表情恭敬却没有她经常见到的那种卑微,忽然心生一种感觉:
这个人难道一点儿都不怕她吗?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太稀奇了。
“难道侍奉伟大的夜之女士也不是你作为一个阴魂城应该做的工作?”她眯了眯眼。
“如果夜之女士需要鄙人服务,我当然会感到无比荣幸,并愿意为之挤出一定的时间,相信布雷纳斯大人也会同意的。”潘尼如同一个标准的阴魂人那样回应了个标准答案。
拒绝一个任姓的女选民一次私人邀请还算不上什么政治问题,但是在阴魂城内明确拒绝向夜之女士服务,那就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了。
虽然那些活了几千年的高等阴魂城奥术师对莎尔的敬意有限,许多时候不过是抱着打工干活的想法在为夜之女士服务,但是在阴魂城的中下层自由民里,在阴影位面庇佑了城市数千年的夜之女士有着崇高的地位,以至于那些对莎尔敬意有限的上层也不会蠢到公开表示对夜之女士死的不敬,或许泰拉曼特等几位阴魂王子有魄力这样做——但其结果多半是令阴魂城各阶层爆发一场剧烈的动荡,进而引发分裂。
无论是秉承着耐色瑞尔遗志的阴魂王子们还是莎尔教会,都不希望看到这种场面,因此双方都保持着默契。
出于这种默契,阴魂奥术师有义务无条件为夜之女士服务,当然,出于那种默契,这‘无条件’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有限度的。
贝利亚这才感到满意,她挥了挥手,身躯漂浮了起来,潘尼识趣地在后面飞起跟上。
阴魂城中的神殿区规模超乎寻常的巨大,着实让潘尼真正地开了一把眼界,以往他见过的莎尔神庙大多隐藏在城市的阴沟下水道里面,虽然这位女神的身份是多元宇宙中最为古老强大、神力最为坚固的自然神,但无奈她的教义实在让她的信仰很难摆上台面,大概也只有在阴魂城这样的地方,才能见到这样规模的莎尔神殿吧。
作为地位崇高的女神选民和祭祀者,贝利亚住在神殿花园侧的一间小房内,里面的陈设着实让潘尼傻眼了片刻——大块深晶覆盖的墙壁与地面,余下的仅仅是一张椅子,一个神龛,没有任何其他饰物。
侧眼还可以看到卧室一角——那里面似乎也仅仅放了张床。
真是个纯粹的怪物。
潘尼不禁如此想,但脸上却没什么表示。
贝利亚在那张椅子上坐下,看来没有为潘尼设座的意思,潘尼也不出声,只是维持着那股装出来的从容风范——事实上面对这个女人他不敢让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松懈,凭借法力,巫师自然不怕她,但是一动手必然露馅,那就什么都完了。
贝利亚上下扫描了潘尼一阵,仿佛要把这个阴魂人彻底看透,直到她皱起眼眉,因为她没有在这个阴魂身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特别的地方来,长相还算凑合,但称不上多帅——至少和那些阴魂王子相比有些差距,力量更是一塌糊涂,她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人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地方,心里想着,嘴里就念叨了出来:
“这么普通的阴魂,竟然让那个小丫头那样喜欢?真是奇怪了……”
她念叨的同时目光仍停留在巫师的身上,并没有因为自己语气中的轻蔑而感到什么不妥——以她的地位,实在不需要顾忌这样一个普通阴魂人的感受。
甚至她还想看看这个阴魂人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
她实在很好奇,这个不太怕她的阴魂人,会不会用继续愚蠢地惹怒她。
她看到这个学者摇了摇头,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不是只有非凡的人物才能让人喜欢,讨人喜欢并不需要外貌、权势、或者力量。”
贝利亚再次感到了愤怒,这句话和昨天在亚莉克希亚那里听到的话合在一块儿,让她从中听出了讽刺的味道。
他惹怒我了。
贝利亚眼放凶光,咬牙切齿地盯着巫师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讽刺的神色,只要对方露出哪怕一点点儿这样的神色,她都有足够的理由放纵自己的怒火。
她应该奇怪自己的耐姓竟然变得这么好,如果是在以前,这个男人刚刚那一句话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似乎第一次被这个人拒绝时迸发的怒火没有完全释放出来,让她的理智变得牢牢占住了上风,而一股好奇,也让她无意中收束了杀意:
这个阴魂男人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