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瓦兰.坦苏尔临走前隐约的暗示让贝利亚.梅伊尔一夜辗转反侧,她睁眼望着破烂的深晶天花板,呼吸急促。
“我这是怎么了?”破碎的天花板映出一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以及如同尸体一般的眼睛。
这种脸色,既不应该属于一位灵能者,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选民脸上。
她大脑之内混乱如麻,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让她变成这种模样。
担心。
她一捂额头,渐渐明白这是一种担忧。
瑞瓦兰.坦舒尔究竟想要对那个阴魂男人做什么?
贝利亚隐约猜想到,那绝对不会是什么让她感到愉快的事情。
她在光滑而冰凉的深晶床上坐起来,披上厚重的斗篷,悄悄离开了居所。
她径直飞到城市中心的图书馆,她知道萨维安.奥托里斯住在这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知道有关他的许多事情。
但是直接登门拜访,这还是第一次。
透过窗口,他看到空空如也的卧房,心下顿时一沉。
“他不在了?”
瑞瓦兰.坦舒尔已经开始对付他了?
一时间她心头充满了怒火,这股怒火让她恨不得将眼前的图书馆烧成粉碎,然而就在这股怒火即将爆发之时,她却看到一个她很熟悉的人推开这间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怒气一瞬间消散殆尽。
潘尼看到窗口外向内张望的那张脸,也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打开了窗子,点头问好:“梅伊尔女士,您……呃……的造访真是让我感到惊喜。”
“你到哪里去了?”见到了目标,贝利亚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唇蠕动一阵,只能如此询问。
或许是我太紧张了,瑞瓦兰要下手也不会这么快……女选民暗自想道。
她看到这个阴魂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怪异的表情,好像对她的询问感到怪异。
“梅伊尔女士,我刚刚做完图书馆的工作。”潘尼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才到休息的时间。”
“哦……”贝利亚点了点头,旋即沉默下去,似乎已经无话可说,她可以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用尖锐的言辞尽情地奚落瓦解对方的坚持与自信,但是在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却经常感到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口吻和他对话。
这种感觉让她有一点点难堪,急匆匆地飞来,难道只是看他一眼,再飞回去?
他没事就好……贝利亚想,但总会出事的,她心中始终认定瑞瓦兰必定会对付眼前的阴魂男人。
她不知道这位阴魂王子是否果真按照莎尔陛下的旨意行事,也不知道黑夜女王对这个阴魂人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她一时不想知道,她只知道他不能死。
因此她决定委婉地给予他一个提醒。
她微微蹙了蹙眉,开始想该如何提醒。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眼前的男人‘瑞瓦兰要对付你’这样的话语,这只是她的猜测,何况瑞瓦兰也是她的同事。
那该说什么呢?
这几天小心一点儿?
这样的提醒估计效用有限,她患得患失地站在窗户外侧,飞行术的力量不知何时消散。
“小心!”潘尼反应迅速,在贝利亚的身躯出现下坠征兆之时就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女选民的手腕,随后慢慢地将她拉进了窗子。
贝利亚半卧在窗口下的床上,看着阴魂男人松开刚刚他握住的那只属于她的手腕。
气氛尴尬。
“对了。”似乎觉得如此的沉默令人难堪,阴魂男人开始寻找话题:
“梅伊尔女士,明天,我可能不能去你那里了……”
“为什么?”贝利亚马上反问。
“因为我刚刚收到调令,加入防卫部队做一名随军巫师。”
没等阴魂男人说完,贝利亚立即打断:“不能去。”
阴魂男人语音一窦,惊讶地看着表情有些紧张的女选民,片刻才摇了摇头:“梅伊尔女士,北地联盟和两大王国的军队已经到了山脉南麓,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进行抵挡。”
“这是让你去送死。”在阴魂男人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贝利亚几乎立即就能肯定,这是瑞瓦兰的诡计。
借刀杀人而不自己动手,这一直都是瑞瓦兰.坦舒尔的行事风格——他不会亲自参与到那些血腥的活动之中,作为城市内除了至高王子之外的第二大精神领袖,大主教瑞瓦兰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莎尔虽然是经典意义上的邪神,但却不像蛛后或黯曰那样混乱,保持清洁,也是夜之女士对信徒的要求之一。
“梅伊尔女士,保护阴魂城,这是每一个阴魂子民都应尽的义务,比我法力低微得多的巫师学徒们还有一些战斗技巧都没训练好的年轻人都上了战场,作为一名正式的奥术师,更应该在战斗中舍生忘死……为了阴魂城而牺牲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又怎么会是送死呢?……”
啪!
贝利亚皱着眉头听着阴魂男人说话,一股火焰在心底慢慢升腾……听到最后再也忍耐不住,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萨维安.奥托里斯的脸上。
“那你就去死吧。”恶狠狠的声音从咬紧的牙齿缝里挤压出来,她发动灵能,托起那妖精般的身姿,在夜空中远去消失。
巫师揉了揉脸,虽然并不怎么疼,但是一股疼痛感却传递到了他的心里。
这个女人已经动真感情了,虽然这说明潘尼的计谋得逞,但却并没能让他开心起来。
现在要考虑的是以后如何收场。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的话,必然会崩溃的。
难道她就活该被骗,活该崩溃,活该去死吗??
潘尼不断地询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