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们的睡眠普遍充斥着梦境。
由于脑海中的思维过于活跃,巫师的睡眠质量普遍都不算太高,作为这个群体的一个共有特征,大多数巫师都习惯了睡眠中保持一定的清醒。
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睡眠中得到的梦境,对于一些特别敏感的巫师有着特殊的启示意义——方法论通过梦境显现出来的图景,很可能为巫师指示出未来的道路,凭借梦境预测未来,更是预言师的必修课。
潘尼也经常做梦,不过他的梦境一般都比较平淡,通常都是怀念上辈子的生活,或是思念一下家人,以及对未来的担忧——尤其是当他知道潘德瑞姆的出现可能为这世界带来的灾难之后,有关这方面的梦境就更加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睡梦里面。
一片虚空之中不断传出深邃的絮语,辨不清音调词句的呢喃在他的耳边缭绕不绝,那团幽暗的存在不断地吸引着巫师的注意力,直到一股让他神经凉透的冰寒让他在惊悸中惊醒起来。
他抬手掩住额头,手心摸到一把冷汗。
“你醒了?”一把不算陌生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一时间驱散了巫师心头的阴霾,他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注视着周遭的环境:空旷到几乎什么也没有的一个洞穴,身下是不知什么质料的软垫——似乎是某种生物的皮毛,这皮毛发着光亮,显然附带着魔法的力量。
作为一名还算有些法术造诣的大法师,潘尼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法术的力量——它们让这块毛皮免疫许多元素能量的破坏,凡铁铸就的利刃也很难给予其任何损伤,在主物质界,这样一张毛皮,无论是某些施法者或炼金术士制作出的物品,还是从某只珍稀的魔法兽身上剥下来的,放在任何一个交易市场上,都价值不菲。
洞穴的墙壁上生长着剔透的晶石——大多数是没什么价值的水晶,少数颜色特别好看的或许能够卖一个好价钱,但吸引不了如潘尼这样的魔法师的目光。
只有少数夹在其中生长的深晶值得注意一下,不过这东西只在灵能者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巫师的视线徐徐地扫过这一切,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转向旁边一直注视着他的人,轻轻呼了口气:“因普诺斯大人,你们……也加入了那场战斗?”
眼前是盘坐在地上的因普诺斯以及站在他身侧的伊立斯.肯达因,他们的出现让潘尼知道了那场战斗的结果——这两位传奇大法师最后时刻加入了战团,虽然未必能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但是他现在出现在了这儿,至少说明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没能大获全胜。
“是的,我们没法不参加战斗,否则即使你的那位朋友更强大一些,也无法帮助你成功逃离,小朋友。”雅拉文达尔.因普诺斯点了点头:“但现在海拉斯特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恕我直言,你们的存在应该瞒不过黑袍先生。”潘尼皱了皱眉,伊玛斯卡的遗民们相互间战斗了几千年,海拉斯特身为其中一派的首领,那么无论伊立斯肯达因还是因普诺斯的存在,都应该瞒不过他。
“当然,但他现在知道我们已经成了他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小朋友,就在你昏迷的时候,海拉斯特带着一批使徒攻进了深伊玛斯卡。”因普诺斯语调平静地说道:“估计往无尽荒野的军队也已经在准备中了。”
伊立斯.肯达因默默地站立着一言不发,但是潘尼很明显地察觉出,在因普诺斯说道深伊玛斯卡被攻陷的时候,他的情绪明显变得稍稍低落。
不过潘尼更感兴趣的却是因普诺斯话中的一些他没听说过的东西:“使徒?使徒是什么?”
“你见过的。”因普诺斯简单地回答。
“亚梵?”潘尼的眉头拧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焦躁:“他在哪里?”
“在这里。”伊立斯.肯达因抬了抬手,一枚透明的晶体出现在潘尼的视野中,他看着晶体中凝固的躯体,顿时又惊又喜。
“亚梵?!”他跳到这禁锢水晶之前,不断地抚摸着水晶流溢着魔法力量的表面,急促地呼吸了良久,心情才再次平静下去。
水晶中的亚梵不知是否还存在着意识,但他的模样却明显停留在了被禁锢的最后瞬间里——表情扭曲而疯狂,充满了刺骨的痛恨。
一股刺痛感让潘尼感到难以呼吸,似乎自己的心脏再被一根带毒的尖刺狠狠地戳刺着。
这是他两辈子里第一个男姓子裔,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潘尼十分清楚,在他踏上传奇道路的过程中,身躯数度变异,并且接受过多股力量的改造,已经很是异于常人,再留下血脉的可能姓微乎其微。
注视着亚梵扭曲的脸孔,一瞬间潘尼的心中充满了痛恨,他是个很少发怒的人。但这一次却是出离地愤怒了,怒火烧灼着他的心脏,与导师逝世时相比,却是另外一种愤怒。
带着强烈痛恨的怒火。
对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的痛恨。
虽然往曰与这两位大法师为敌,但是潘尼对这两者却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恨。
虽然受到过萨扎斯坦的艹控,但潘尼并没有因此生出什么根深蒂固的恨意——他真切地感受到被萨扎斯坦控制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并且很快就挣脱了。
即使最后站在了两者的对立面,潘尼也认为是彼此立场相对,他所处的位置无法坐视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重造世界,但对于两位大法师本身,除了感叹于潘德瑞姆对灵魂的扭曲力量如此强大之外,他还抱着一种异样的敬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