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珍是一个河南女子,家乡遭了洪水,全家失散,她只身流落到保定,就在城内的酒楼茶肆唱小曲儿,哄得客人们高兴,挣几个小钱,以此为生。
那天,张越明去西大街的得月酒楼赴宴,遇到了,听李巧珍唱了一曲《五更寒》。
这是个酸曲儿,李巧珍唱得悲悲切切,声声入耳。听得张越明心如刀割,泪流满面,再看李巧珍梨花带雨的俊俏模样,心中更是十分地爱怜了。
酒宴散了,他就把李巧珍带到了自己的店铺,二人由此就住到了一起。
由于担心牛桂花加害,张越明既不敢带李巧珍上山,也不敢和李巧珍正儿八经地办喜事。
李巧珍和韩立洪熟悉,张越明带着韩立洪来家过几回,但对票儿,李巧珍虽更熟悉,却从未见过。
李巧珍怕票儿,她的幸福来之不易,任何一点点的危险都让她胆战心惊,又何况是票儿,和丈夫争夺天马山继承权的人。
对这样的女子,韩立洪心里也是怜惜的,而票儿,看到李巧珍,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婆。
票儿的老婆叫牛春丽,是牛桂花的娘家侄女。为了笼络票儿,牛桂花把牛春丽嫁给了票儿。
嫁给票儿后,牛春丽就成了牛桂花安插在票儿身边的探子,不论大事小事儿,牛春丽都说给牛桂花知道。
一年前,牛桂花谋害票儿不成,票儿终于怒了,他以牛春丽偷人为名,把牛春丽给崩了。
他杀牛春丽,是生生往牛桂花眼里插棒槌。
虽然杀牛春丽,票儿丝毫也不后悔,但看到张越明相好的女子,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酒席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落座之后,没几句,话题就转到了韩立洪关于国家形势的宏论上来。
不论什么话,由人转述,和亲口说,效果是有很大不同的。
这些话很重要,当将来他说的事儿一一兑现之后,就会在票儿和张越明心里建立起对他绝对的信心,甚至是把他当神。
票儿和张越明都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一直以来的经历都是杀人放火,抢掠绑票这些勾当,身上的野姓极重。
这种野姓,只有在经历很多事情之后,才会慢慢消去。
现在的票儿和张越明才二十一二岁,正是血气最盛的时候,极难管束,但在目前的形势下,时间不等人,必须要他们对自己服服帖帖。
只有这样,才能通过他们,严厉约束那些土匪,才能尽快打造出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
三人边喝酒,韩立洪又把那些话详细地说了一遍。
韩立洪说完,票儿琢磨了好半晌,然后皱着眉头问道:“那就没有什么办法挡住小鬼子吗?”
票儿这是不相信他的话,但又不好直说。实际上,不仅票儿不相信,就是张越明也不太相信。
虽然他的话让张越明开阔了眼界,但要让张越明真的相信,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张越明,就是全中国,那些最优秀的人,又有几个人会赞同他的话?
沉吟了一下,韩立洪道:“我觉得小鬼子,怎么说呢,你要是把他当人,那他就不把你当人;你要是曰他们的祖宗,那他们就会把你当祖宗。”
咂摸咂摸滋味,票儿和张越明两人同时放声大笑,韩立洪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