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来了,经济危机来了。
二战之后将近三十年,除了几次局部的小规模战争,世界很是和平,全球的经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
经济好,最终生产过剩,于是经济危机就会发生。
这是规律,也叫宿命。
现在,正是全球生产最盛的时刻,石油价格暴涨,导致需求急剧萎缩,生产空前过剩的危机就爆发了。
与生产过剩危机同时爆发的是极其严重的通货膨胀,各国的股市暴跌、失业人数剧增、企业银行大规模倒闭……
发达国家如此,发展中国家那就更惨了。
拉美国家、东南亚国家等等都是靠引进外资的外向型经济,它们的经济本就比发达国家脆弱的多,危机一来,几乎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中国是发展中国家表现最好的,这是因为有北方的存在。
北方的经济本就超脱在任何经济规律之外,多年来悄悄累积了数不尽的物资和财富,即便工厂全部停工,工资也可以照发,对社会不会有任何影响。
北方不仅自己稳定,本来也可稳定南方,使得南方经济的表现远远好于其他的发展中国家。但是,事情不是这样,因为南方自身的问题,使得南方的问题丝毫也不比其他的发展中国家轻。
南方自身的问题根子就是货币,各自治省自己发行的货币。
自治省发行货币,本就是私心作祟,所以,不超发的一个也没有,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如果经济正常发展,这些问题还能暂时掩盖,但经济危机一来,就一切水落石出了。
一句话,货币贬值个一两倍那是轻的。
不过,好在各自治省的货币基本不跨省流通,所以,不会波及到其他自治省。
在这一轮货币贬值的浪潮中,受到波及、影响最大的就是蒋介石集团掌控的几个省份。
受到波及的原因是各自治省的官员和财阀相互勾结牟利所导致的,为了这件事儿,气的蒋委员长很是痛痛快快地骂了一顿娘希匹。
原本,江南一些省份刚刚露出苗头的中产阶层白领,对北方很是自傲的,看不起北方,因为他们的平均工资是北方同等阶层的将近一倍。
当然,农民是不算的,就是最富裕的江浙一带的农民,他们的生活水平也是比不上北方的。
现在,经济危机来了,这些小资们不仅大批失业,有工作的工资也降的厉害,而更要命的还通货膨胀,物价飞涨。
整个南方,一片愁云惨淡。
这个时候,很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北方。
原以为北方穷,但现在一看,北方那才叫有钱呢,别说别的,就是储备的石油,也是他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
但是,除了眼馋,看也白看。
想去北方找工作,那得有真本事,普通的小资绝对没戏。
北方在各个主要城市都设有办事处,想去北方工作,必须拿到办事处的介绍信。没这个,自己个儿去北方,你就是想找个掏粪的活儿都没门。
当然,小资们要是想去荒地里开荒,到沙漠里种树,随时都可以成行,北方随时都欢迎。
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北方的这一政策,才使得南方的危机,比之其他的发展中国家,不知减轻了多少。
每一年,都至少有超过百万的最穷困的南方百姓迁移去了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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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静寂无声,弥漫着一股不安、焦灼的气息。
夕阳斜照,洒进来的余晖更给办公室里平添了一抹凄凉之色。
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靠着西墙根的办公桌前坐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看上去有些木讷,似乎不善言辞。
他叫李谦一。
下午四点,有准信儿了,这个月的工资减半。
人人的脸都绿了。
综合一下,货币贬值、通货膨胀再加上少发工资,大上个月,实际工资相当于正常月份的七成,上个月是五成,这个月是三成。
还让不让人活了!
其他人家还好,要是月光族那就惨了,而像李谦一这样的,老婆有病,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那就是陷入绝境了。
默坐半晌,腾地一声,李谦一猛地站起身来,大踏步向外走去。
要出事儿!
李谦一为人有些木讷,但越是这样的人,一旦想不开,就越容易出事儿。
果然,当局长大人神威凛凛地宣布李谦一被开除之后,李谦一就像暴怒的公牛一样,向局长大人撞了过去。
有些不凑巧,局长大人正好背对着窗户站着,于是,李谦一和局长大人一起撞破了窗户,飞到了半空之中。
这是三楼。
事情颇有些喜感。
落地之后,局长大人在下,李谦一在上。
局长冒泡了,李谦一没事儿,他爬起来,坐在冒了泡的局长大人身上,神色颇有些茫然。
李谦一以杀人罪被逮捕。
这件颇有些喜感的事儿成了导火索,引爆了整个宝鸡市邮电局职工的怒火。
示威!罢工!
这是不尽薪柴上的一把火。
示威罢工的浪潮迅速蔓延,蔓延到宝鸡市的各个阶层,然后,又由宝鸡市蔓延至整个陕西。
而且,示威罢工的要求也迅速地改变了,由一开始的要工资要工作,最后变成了要黑神军,要加入北方。
这个变化一点也不奇怪。
当初,[***]占据的延安榆林地区现在依旧是属于北方。
延安、榆林地区本是陕西最贫困的地区,但因为归属北方,那里的生活水平虽然比不上陕西的一些地方,但要论生活的稳定,却是任何地方也比不上的。
而现在,那差距就更不用说了,于是,延安、榆林就成了样板,成了桃花源一样的地方。
陕西的罢工示威浪潮震惊了整个南方。
这一次,各自治省的反应都迅速极了,不论是政斧,还是有钱人,大家齐心合力,稳定物价,正常发工资,企业少裁员,多雇人,地主减租减息……
这一切的变化,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土地。
不论是政斧的官员,还是各个企业的所有者,他们的出身绝大多数都是地主。
陕西的风潮已经清楚地表明,一旦闹起来,他们尽管有钱有势,却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因为,他们本可以依靠的军队和警察根本靠不住,军队和警察里,至少有七成的人心里想的和示威罢工的人差不多。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有黑神军。
人人都关注着陕西。
――――
燕京,考麦斯放下报纸,轻轻叹了口气。
考麦斯现在已经不是美国大使,他现在是白人一个,但他依然住在燕京,没有回美国。
他舍不得燕京,老婆孩子同样如此,孙子孙子更是不习惯美国的生活。
这一刻,考麦斯知道了韩立洪手里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这,又是阳谋,是堂堂正正之师。
考麦斯很清楚,他的同胞,不论是美国的,还是欧洲的,从来就没有过善心,以前的掠到是靠殖民,现在还是掠夺,只不过方法更隐蔽些罢了,但掠夺的实质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