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太后断然道:“哀家知道。你既然梦到魏氏女死了,说明她是死在你前面。哀家荣华一生说明哀家最终也是走在你的前面。至于你自己……你的说是梦了,肯定是你死了之后梦才醒,对不对!”
胡歆儿呼吸一滞,脸上的反应直接给了穆太后答案。
穆太后掩饰不住的嘲弄,再一次低声强调:“现在,魏氏女又要入宫了。”
胡歆儿咬唇,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就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愚钝一般,清醒的认识了自己已经不是穆太后的对手。她已经认输,等待着穆太后最后的宣判。
穆太后再一次缓步走上高台,就好像很多年以前无数次被太皇太后欺压后,她沉默的登向自己后位的每一天一样,不认输,不服输,沉默着对抗,沉默中爆:“你好像有个嫡亲的弟弟?”
胡歆儿点头:“是。”
穆太后再问:“还未娶亲吧?”
胡歆儿犹疑:“太后的意思是……”
穆太后抚平自己手腕处圆润的玉镯,平静的说道:“你那弟弟都可以为个娼妓与人大打出手,相信他乍见魏氏女后……”
胡歆儿再一次弯下脊背:“……臣妾明白了。”
“去吧。”
皇帝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太傅府的祭仪,然后就是谥号。正如魏溪所料,赐陪葬帝陵。太傅既然逝去,太傅府邸的门匾就要换了,感恩老太傅这么多年对朝廷的贡献,皇帝连续提拔了他几个儿子,分别入了户部吏部刑部当差,都是实职。
有恩的大臣重赏,恩及全族,这让朝中前段时间对皇帝动不动就抄家灭族颇有微词的官员们放了心。身为臣子,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家族鼎盛,子孙延福罢了。既然全心全力为朝廷效力能够得到皇帝的信任,也能够惠及子孙,谁还愿意为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逆臣贼子们卖命呢?
最为主要的是,那些逆臣贼子们都死啦!死得透透的,所以,臣子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重振旗鼓,为皇帝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了。
随着老太傅陪葬之事了结,皇帝最近的一些举动也颇为引起了朝臣们的注意。
皇上可能、仿佛、好像,确定要立后了!
为什么这么说?看看最近后宫的动静吧!
先是工部开始修缮凤仪宫了,不单旧物换了添置了不少最近几年新上贡的奇珍异宝进去,皇上还不放心,隔三差五的把工部尚书喊来询问一下进度。三天两头的进去晃悠,这里指点一下,哪里提议一下,那着重的样子,可见新后深得皇帝欢心。
至于新后的人选?后宫中除了守皇陵的淑妃外,余下的德妃胡歆儿,太后的侄女贤妃,还有良妃郑七七哪一个可以登顶?都不大可能。
看看皇帝最近给哪一家的赏赐最多吧!再看看太傅刚刚逝世时,是哪一位脱颖而出得到了皇上的召见,并且在朝安殿的内殿过了一夜吧!再看看,哦,再想想皇上这几年在哪一家串门子窜得最多,新后的人选就*不离十了。
魏家,魏家,还是魏家!
义女做了皇帝近臣还不算,嫡女居然要入住后宫了!他家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不管穆家、胡家和郑家是何想法,反正朝中有女儿,并且有野心的家族一时之间对魏家是恨得咬牙切齿。更多的闲得看热闹有懂得钻营的,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与魏家多走动了。当然了,哪怕魏将军不在,可是家眷中往日里的走动还是不少的,只是,皇帝这阵东风吹来,大家的态度更加热络了几分,走动也更加主动了些。
魏亦刚刚听管家说家里又得了赏赐后,就问魏溪:“皇上又赏了什么?”
魏溪懒洋洋的靠在躺椅里看书,道:“一些绫罗绸缎罢了。”
魏亦问:“不是医书?”
魏溪弹了弹手中的书封,明显是翻阅过多旧书,边边角角都卷起来了不少:“医书不会送来魏家,都是直接抬去了书楼。”
魏亦接过了茶,视线在她前厅里那一堆的箱笼中收回,叹气:“魏溪,医书与绫罗有什么区别,你明白吗?”
以前皇帝也送东西,不过很庞杂,医书、药材、花种,偶尔碰巧在金楼转悠还会挑一些精巧的耳坠、胸扣等送给魏溪,魏家人也时不时收到宫里赏赐下来的糕点宫花,就连魏亦的儿子魏棱还得到皇帝送的幼马,朴实的□□。更有甚者,还给正在吃早点的魏家人带过热气腾腾的汤包。
因为太杂了,魏溪那时候还在,家里人也就认定是皇帝与魏溪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比旁人,所以也没有多想。那时候,魏溪的确对皇帝没有儿女私情,两人都太小,大家也乐得不戳破。结果,魏熹醒来后,皇帝还是照常,只不过,比魏溪在世时更加随性,汤包糕点就时不时出现在魏熹的餐点中。
给姑娘家送吃食,嗯,别人都以为皇帝是嫌弃魏熹太瘦了,所以想要代替魏溪将这个妹妹给喂胖一点。
好嘛,魏熹这一次入宫,宫里再有赏赐就容易惹人遐想了。绫罗绸缎还是轻的,成套成套的珠宝饰,一套五件别看东西少,材料难得,宝石翡翠珍珠。这几日几乎日日都有东西下来,更为名贵了,十三件一套,冠簪子钗子步摇耳环璎珞手镯样样齐全,一打开盒子,就金子都足够闪瞎眼,更加别说上面的颗颗通透大如拇指的红宝石,栩栩如生精雕细琢的凤凰,明眼人就知道这种东西只能送给什么人了。
“哥哥,我明白的。”
魏亦挑眉:“你愿意?”
魏溪倏地一笑,明媚的容颜在春光下镀上了一层细细的绒光:“哥哥,皇帝看中的女人,谁敢抢呢?”
别以为现在登门造访的命妇们是来相看她,想要与魏家结亲的,都不是。她们纯粹是来提前见一见将来的后宫之主,落个好印象而已。
“如果你不愿,哥哥总会给你想个办法。”
魏溪合上书,亲自给魏亦换了一杯春茶:“不用了,哥哥。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