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已经不奢望能够恢复如初了,只求不要留下明显的疤痕,但是,这是烙印,是她的教训,她会永生铭记的。
季承侑看着她病号服下,凸起的绷带包缠,指尖一颤,看着顾梦瑶拧眉问道,“疼么?”
“啊?”顾梦瑶被他忽然而来的问题愣了半天,懵然的看着季承侑。
季承侑意识到自己的关心有些不太符合情理,别过头,耳根子有些润色,淡淡的说,“我只是看你伤的那么重平,想知道你是个女孩怎么承受的,硫酸之痛,可比火烧。”
而火烧,是人的感知中,最痛的,蚀骨之痛不过如此!
顾梦瑶没有说话。
她自然知道,这是剔骨扒皮的痛,当沈明月端着硫酸泼给她的时候,是冲着脸去的,但是,她用力一躲,身体一偏,全部泼到了她的身上,一整瓶硫酸,她的上身大部分肌肤都被烧伤,破开肉绽,当时,她只觉得,身上滚烫。
但是,过了一会儿,那种感觉,仿佛要剥皮一样,痛彻心扉,让她生不如死。
她自小娇生惯养,那是她第一次,痛到想死,痛的想要咬舌自尽,以此解脱,但是,她撑下来了,从没有一刻,这么恨一个人,沈明月,她恨之入骨!
季承侑定定的看着顾梦瑶,忽然不知道想什么,拉过顾梦瑶的手,顾梦瑶想要缩回来,但是,碍于那只手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季承侑放着什么东西进去,冰凉入骨,顾梦瑶指尖一缩,只看到手心上,放着一枚硬币!
顾梦瑶挑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硬币
季承侑低声道,“听说送人硬币有祝福的意思,希望你能够痊愈!”
顾梦瑶看着自己手心里的一块钱硬币,硬币的冰寒透入骨髓,让她深刻的感受着那丝丝的冰寒。
硬币代表祝福么?
但是,顾梦瑶掂了掂手里的圆片,看着季承侑调侃道,“我还以为,这是你捐赠给我手术的呢!”
季承侑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也没有再沉重下去,看着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对顾梦瑶低声道,“我等一下就要去巴西了,顾梦瑶,等你手术痊愈,回国的时候,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我等着呢!”
顾梦瑶蹙眉,看着季承侑没好气的说,“你可真是铁公鸡呢,一顿饭而已,还记着呢,那好啊,我如果真的痊愈,我一定不吝啬!”
话间,顾梦瑶语气没了之前的沉重。
季承侑见状,轻松一笑,意味深明的看了一眼顾梦瑶,站起来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好好休息!”
顾梦瑶还想说话,但是,季承侑的身影却半丝不迟疑的踏出了病房,她的声音卡在嘴里,没有问出口。
她想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们无亲无故,他却救了她,并且那么关心于她,竟然来看她。
握着手里的硬币,顾梦瑶心中百味交杂,紧紧握着手里的冰凉,低着头不语。
看着季承侑离去的背影,叶珍站在顾梦瑶隔壁的房门口,缓缓走出来,身后是梅婧瑜,也面色哀伤的走出来。
叶珍凝视着季承侑消匿的身影,蹙紧眉头,轻声道,“承侑和瑶瑶好像关系匪浅啊!”
梅婧瑜猛然看着叶珍,蹙眉问道,“珍儿,你想做什么?”
叶珍妩媚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梅婧瑜,轻声道,“承侑的身边,该有一个人陪着了,与其让蓝韵使诈耍阴谋,不如,我们快她一步,岂不是更好?”
梅婧瑜脸色大变,低声吼道,“叶珍,他们是表兄妹!”
这是*!她怎么敢这么想?
叶珍不以为然,嗤声道,“表兄妹?瑜姐,你可别忘了,顾梦瑶打哪来的,只要没有血缘关系,名义上的事情,谁愿意去计较?再说了,现在,季承侑和叶家可是没什么关系的,这点子事情,您怎么还惦记着啊?如今的局势,瑶瑶是最好的人选!”
顾梦瑶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无非就是当年梅婧瑜为了报恩收养的,再加上,只要季承侑的身世一天不曝光,这些事情,就是秘密,既然是秘密,她这么做,无可厚非。
蓝韵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控制季承侑的机会,若是再利用之前,让季承侑心有所属并且爱入骨髓,既能够挡住蓝韵的阴谋,也能够在季承侑身边安排一个名正言顺的眼睛看着,两全其美。
梅婧瑜气结,瞪着叶珍淡淡的说,“瑶瑶虽然非我所生,但是,我视如己出这么多年,我实在不想让她深入虎穴,你就不能少一些算计么?”
叶珍冷冷一笑,“我们的世界,除了算计,还能有什么?瑜姐,承侑怎么说都是你的外甥,我就不信你愿意让他独自一人面对那些阴谋诡计!蓝韵虽然疼他,但是,承侑的存在,仍然是她的刺,难保蓝韵不会真的拿承侑耍什么阴谋,不过你也放心,如果瑶瑶不喜欢季承侑,或着季承侑不喜欢瑶瑶,我也不会强逼她去,你不必担心!”
算计,在平常人眼里,是人心最见不得人的,然而,在他们的世界,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你能算计别人,是你的本事,不是你的阴狠。
被人算计,不是你善良,而是你无能!
梅婧瑜挑挑眉淡淡的说,“若是他们真的有情,我必然不会拦着!”
叶珍但笑不语。
梅婧瑜凝神看着叶珍,轻声道,“叶珍,你百般算计,虽说是实属无奈,但是,你还是适可而止吧,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绕过叶珍,独自走进顾梦瑶的病房,留着叶珍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默思考。
休养了两三天,叶语澜的身体便逐渐好转,虽然还不至于痊愈,但是,叶语澜还是和叶珍一起回了瑞典,叶玫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她打算继续管理学校,所以,没有和叶珍一起回国。
叶家自百年前战乱,正脉一支举家迁往瑞典,便在瑞典家,落叶生根,如今,叶家在瑞典的知名度虽然不大,也只因为人人知道,瑞典有一个神秘的家族,不知姓甚无谓名谁,只知道,财富惊人,这正是这么多年来,他们查探不到叶家所在的原因,也正因为这样的财富,使得叶家深受瑞典皇室尊敬和忌惮,因为再有财富,都是外族。
叶家人丁单薄,也可以说是正脉一支子嗣凋零,到了叶珍这一代,只有三个女儿,到了叶语澜这一代,竟然只有一个算是叶家外孙的叶语澜,凋零至极。
叶语澜回到瑞典的时候,正值深秋,墨琛不能同往,先墨家出了这些事情需要整顿,墨臣实在无法抽身,再加上,北美局势进一步恶化,两方石林水火不容,墨家身为与这两方比衡的势力,自然难以独善其身,墨琛更是需要随时应变。
叶语澜这次离开也是想要散散心,墨琛虽然人没来,叶语澜身边却跟着墨无双,形影不离。
斯德哥尔摩由岛屿牵连而成,自空中俯视,犹如海面上飘着一座座建筑岛屿,是一座水上岛城,有北方威尼斯的名号,叶家的城堡,坐落在一座独立的小岛上,背靠着半高的坡,坡上种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城堡前面,便是一片盈盈波光的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
水面上,是城堡的倒影。
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不禁心驰神往。
然而,这样的一个地方,在当地人眼里,却是不知何地的诡异之堡,因为,这个城堡的大门,几乎没有开过,听说里面住着国家最富有的人,然而,却没有人见过这些人。
秋日的傍晚,夕阳渐落,天边彩云密布,城堡的植物早已随着季节的变迁,遍地金辉。
城堡的大门缓缓开启,几辆黑色加长劳斯莱斯缓缓驶进沧厚端庄的铁门,停在了森严厚重的城堡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