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言刚想从隐藏的地方走出来,眼前一黑,光线被遮住,高璟长臂一伸,一手撑在墙上,俯视着她,傅书言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高璟的声音犹如日头将落冰雪融化后的冰冷,“傅姑娘躲着我?”
傅书言紧张尴尬地扯下嘴角,“世子爷误会了。”
“既然不是误会,那就是傅姑娘在等我?”高璟整个罩住她头顶的视线,一双黑眸深不可测。
“我跟丫鬟们闹着玩,藏在这里让她们找。”傅书言赶紧解释道,随口胡编了个理由。
高璟对着这张墨画般清绝的脸,涌起多少次念头,就多少次被强制压下去,傅书言鼻息轻浅,大气都不敢喘,小脸绷紧,一双琉璃珠,掩饰不住的恐慌。
他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吹拂她脸上,一阵痒麻,“放松,别紧张。”
语调低沉暗昧,近在咫尺,傅书言掉过脸,避开他。
高璟一把握住她的头,板过她的脸,迫她面对他,揶揄道:,“你昨晚可不是这样!”
傅书言满颊红晕,嗫嚅,“我昨晚晕了,不知道是世子爷。”
高璟深若寒潭的眸,盯着她,“你以为是谁?是高昀吗?”
傅书言咬唇,不答,垂眸不看他。
高璟放开手,眼底一抹不被人看到的失落。
傅书言趁隙从他身边溜过去,一路疾走,头也不回,生怕那人追上来,直走出过道门,看见有丫鬟经过,心稍定。
高璟一直站在夹道里,望着少女慌张离去的背影,心里竟不是滋味,他就那么让她讨厌,京城名门闺秀对他趋之若鹜,他不屑于顾,她却对他噤若寒蝉,唯恐避之不及。
傅书言次日早早起了,她房中现在就剩下两个贴身大丫鬟和两个粗使小丫鬟,月桂和知儿忙着装点心,带水,书包,文具等,一阵忙乱。
傅书言到学里,时辰还早,过一会,施玉娇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丫鬟,提着攒盒,细瓷水罐,书包,衣物。
施玉娇看见她,不咸不淡问了声,“傅书言,你早。”
傅书言回道;“施姑娘也挺早。”
随后,容华郡主高敏和福昌县主孙蕙一同进来,容华郡主破例今日没迟到。
修宁公主随后来了,修宁公主现在称呼修宁长公主,后宫嫔妃都长了一辈,封为太妃太嫔,先皇晏驾,没有子嗣的低等妃嫔和宫女陪葬三十人,其中有跟高辰生母不对付的宫妃,也混杂在其中,做了殉葬品。
修宁长公主看见傅书言很高兴,趁着教丝绣的苏师傅没来,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修宁公主低声道;“听说了吗?寿康长公主的驸马,被夷人掠去了,寿康长公主守活寡,想改嫁,驸马没死,不改嫁,裴驸马看样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傅书言道:“夷人抓裴驸马回去做什么?”
修宁长公主道:“夷人来了一趟中原,现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斡尔汗崇尚中原文化,抓回裴驸马当老师。”
傅书言暗想,裴驸马去夷人哪里,做夷人大汗的老师,夷人重师傅,受到礼遇和尊重,做寿康长公主的驸马,日子不比在夷人哪里好过,听裴文燕说,寿康长公主骄横跋扈,不把夫婿和婆家放在眼里,恣意横行,公婆忍气吞声,尚公主表面风光荣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傅书言跟修宁长公主说话,耳朵里飘入,施玉娇和容华郡主高敏的说话声,施玉娇好像问容华郡主的哥哥高璟,打听高璟,福昌县主孙蕙离着不远听见,不屑地撇撇嘴。
高璟在前不久荣亲王起兵,攻打京城,充当先锋,骁勇善战,文韬武略,在皇孙辈中崭露头角,成为京城一干名媛的如意郎君人选。
傅书言听容华郡主高敏道;“给我哥提亲的人踩破了门槛,我父母亲拿不定主意,要问我哥的意思。”
施玉娇心里嫉妒,略急的语气道:“那你哥相中了哪家的姑娘?”
容华郡主高敏摇头,“我哥这个人平常不怎么说话,心里想什么没人猜得透,就连我母亲都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想的。”
施尚书曾有意把女儿施玉娇嫁到荣亲王府,言语试探过荣亲王,荣亲王直打哈哈,揣着明白装糊涂,没答应也没拒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师傅到了,看见女学生越来越少,感慨,生出劫后余生之感。
傅书言散学后,回国公府的路上,想着巧遇二姐姐的那条街道,命轿夫仍然从昨日的路线走,轿子来到二姐姐轿子消失的岔路口,傅书言命小轿停在一旁,她坐在轿子里,朝外看,路上行人,没人注意靠在道边上的小轿,傅书言在此处等有一个时辰,看着过往行人,黄昏收工回家,脚步匆匆往家赶。
傅书言没看到昨日那顶素轿,失望,吩咐起轿回府。
傅书言回府时,天已黑了。
三房里,傅鸿跟杜氏对坐说话,傅鸿道;“言儿跟昀皇孙的婚事黄了,你替她张罗张罗,转念言儿十四岁了。”
杜氏道;“老爷,既然跟东宫的婚事了了,不如跟卫府结亲,廷昶回来了,对言儿一往情深,老爷改日探探卫侯爷的意思,有没有重新两家结亲的意思?”
傅鸿道:“廷昶的伤势没全完好,这事等好了再说吧!言儿跟昀皇孙不成,回过头找廷昶,没法说出口,不然,还是你们女人家好说话,你跟卫侯夫人透个话,她若有意,两下里一拍即合。”
杜氏看屋里的丫鬟媳妇,挥手退下众人,这才小声道:“昀皇孙其实对咱们言儿也不错,可惜,东宫太子妃软禁,挺可怜的,男人上战场打仗,留在家的女人们跟着受牵连。”
傅鸿无奈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成王败寇,幸好没卷进去,这几日朝堂有人奏本,九皇子庄亲王在大行皇帝国丧期间,小妾有了身孕。”
九皇子庄亲王府
庄亲王背着手,焦躁地来回走,这时,一个嬷嬷进来,这嬷嬷是九皇子的奶嬷嬷,脸色肃穆,没有一丝笑容,“王爷,樊姬肚子的那块肉解决了。”
庄亲王高昊停住脚步,“她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老嬷嬷冷声道;“王爷,恕老奴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她不能留,留下是个祸根,王爷现在是皇帝的眼中钉,王爷还是忍痛割爱。”
庄亲王高昊不舍,踌躇半天,道:“她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有人咬住不放,没有证据。”
老嬷嬷摇头,“王爷,有人找王爷的毛病,王爷要加倍小心,不能留下活口,坏了大事。”
庄亲王闭眼,樊姬是个尤物,他下不去手,他离不开这个女人,
道:“别说了,不许动她,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决轻饶不了。”
内室里,庄亲王妃跟一个姓计的嬷嬷说话,庄亲王妃冷笑道:“生死关头,王爷竟为一个贱人连合家性命都不顾,尽快把贱人处置了,别让王爷知道。”
计嬷嬷道:“可是,如果王爷知道是王妃所为,怪罪王妃,如何是好?”
庄亲王妃越氏道:“一个男人,危急关头,还护着贱人,授人以柄,至王府几百口人于不顾,我拼着他怪我,也不能看着他胡闹下去,累及王府。”
王妃越氏带人来到樊姬的屋子,樊姬刚打掉胎儿,正自伤心难过,看见越氏气势汹汹带人来,警觉地往床里靠了靠。
越氏身后的嬷嬷手里端着一只碗,冷冰冰地道:“王妃知道你刚落了胎儿,特地赐你一碗药,给你补身体的。”
樊姬看这嬷嬷手里的药碗,恐惧地道:“嬷嬷放着,我现在喝不下去,等一会喝。”
越氏冷哼声,喝命,“现在就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