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正奇的询问令闻樱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来, 一拽之下没拽动,手被男人扣住, 她又不敢挣扎的太过用力。
“怎么了?”阎正奇又问了一次, 头更往这边倾,似乎觉她左手边不太对劲。
她斜侧肩膀挡住了他的视线, 刚想回他一句“没什么”, 那边的顾元洲已经结束了和项目负责人的对话,同时,他也终于松开了手, 任她从手中“逃走”。
闻樱将手拿回来,就势扶住膝盖上倾斜的资料页, 摇了摇头。
“没事了, 认真听。”
等投标会结束, 他们刚一起身,就听身旁的顾元洲大方地称赞她道:“讲的不错。”
阎正奇扬了扬下巴,就像遇到危险展开自然防御的刺猬, 挑衅地说:“顾总现在想要认输还来得及,我们闻总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打压宿敌, 他突然变成了老婆吹, 挑了几个阎氏优于顾氏的案例来说,侧面烘托闻樱的能力。
营造己方的气势, 打压震慑对方,从商业谋略上来说不算有错。不过对顾元洲说这些话,就相当有趣了。
虽然商业场上没有朋友, 但他和闻樱彼此有交集,总会在交流询问的过程中透露出一点信息,双方皆有。她不擅长的方向还向他请教过,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她是在为这次的投标会做准备。
“我知道。”顾元洲面色如常,分毫未变,听到后来倒是微微一笑,“闻总能力出色,这样的人才,我们顾氏也有招揽之心,就是不知道闻总有没有这个意愿了。”
阎正奇目的达到,表情得意的同时,又不免嘲讽道:“顾总可真会做白日梦,想让我的妻子给你打工?”
“我想,就职于哪家公司应该是取决于公司的理念、模式与她是否投契,而不是凭关系而论。”顾元洲的视线落在闻樱的脸上,“闻总以为呢?”
阎正奇抢在她面前回答:“要这么论起来,她也是与阎氏最为合拍,否则也不会短短三年时间就凭借能力获得了公司上下的认可,阎氏是最适合她的公司。”
“那可未必。”
“顾总真心想挖人,也不是不可以。”阎正奇轻声一哼,显然不当一回事,“只是价码太高,我怕你接受不了。”
顾元洲笑了笑,不与他继续争辩下去,只是道:“拭目以待。”
*
投标结果最终是顾氏获胜,消息传来,阎氏的项目组成员垂头丧气,但闻樱的激励使他们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准备迎接下一个任务。
现实就是,它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哪怕闻樱非常出色,也挥出了100%的能力,但在这个项目上,客观条件他们比不上顾氏,她的努力只能使阎氏有一拼之力,而非锁定成功,输赢皆有可能,因此虽然输了,她倒也坦然。
在餐饮行业,还没有哪家能够将一整个蛋糕吃下去,垄断市场,无论是阎氏还是顾氏都是如此,他们都是龙头企业,却不是唯一一家龙头企业。顾氏赢得了这个项目,将人员精力投入其中,相对的就会减弱在其他方面的控制,闻樱便趁机指挥人马侵吞他们的市场。
顾元洲前一秒刚提议请客来补偿她失败的心情,后一秒就被她杀了个回马枪措手不及,通话时不免道:“真是不能对你掉以轻心。”
“既然顾总想挖走我,我就要体现值得顾总青睐的价值,对吗?”她双腿交叠陷坐在沙上,随性道。
“生气了?”
她没回应。
“‘开价’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他猜到了她是被哪一句话惹到,力证自己无辜。
“经商如下棋,顾总博弈的时候还请正眼看一看坐在你对面的棋手是谁,认不准人吃了亏,也只能怪自己。”她表明自己是下棋人,而不是被他们争夺的棋子,紧跟着一语如箭矢直中红心,道是,“你做出那样的提议,本身就是不怀好意。”
显然不管是不是他说的,都要算在他头上。
顾元洲哑然失笑,“我是诚心想邀请你来顾氏,好,是我在不适当的场合提出了令我们闻总为难的要求,我道歉。”
她没有跟着他插科打诨,用轻松的态度揭过这一篇,只道:“以后别这么做了。”
“……好。”
他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其他的含义,不由与她一同安静下来。两人都没有提那个私底下的小动作,回避这件会令人陷入尴尬处境的事情。
*
投标会之后没多久就到了过年,阎氏有专门的家庭聚会,让亲戚之间在年底相互联络感情,探听周围人在这一年中所做出的成绩,互相攀比,勾心斗角。
闻樱正在房间里挑选衣服,叫张姨来给她出主意。
张姨在他们家做的时间长,和他们关系不错,他们偶尔会在日常琐碎的事情上让她当参谋,做做参考。她见闻樱左右挑不中,显然很在意这样的场合,不由笑道:“大场合我不会选,不如叫先生来选吧。”
这话让闻樱的思绪一飘。
她和阎正奇结婚第一年,因为是新媳妇,能力还不错,阎正奇的父母虽然对她的出身不满意,但明面上对她还算客气,加上有他站在她身前维护,旁人也不敢太过分。第二年恰好爆了他决策失误的事情,险些将子公司弄垮,一向是天之骄子的男人被人奚落挖苦,自然就顾不上她了。
她虽然有能力,对于阎氏来说却不算什么,阎家家大业大,于他们而言人才到处都有,他们不缺出色的领导层,也不缺每年能给他们带来丰厚利润的人。他们更想要的还是阎家的继承人。阎正奇是独子,父母长辈对闻樱的要求就是孩子,第一年没有尚可,到了第二年她都不见有动静,他们的态度就已经有了变化,至于今年这个第三年,原本那边偶然还会叫她去吃饭,以示亲热,在阎正奇闹的太过分的时候,她的公公也会训斥对方——多半还是为了阎氏集团和他们儿子的个人名声——但这些在第三年下半年之后,她的处境每况愈下,变得步履维艰。
她不吭声,张姨便又道:“我看先生近来表现的挺好,您也应该都看在眼里了,过日子啊,就是这样,大大小小的磕碰不断,堵着这口气也不能叫日子好过起来。眼下他有悔改的意思,您递一个台阶,这个槛就算是迈过去了,以后日子会过越越好,越过越顺的。”
闻樱沉默地将看不中的礼服挂了回去。
“太太您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她叹气道,“但您听我一句劝,您心里放不下,嘴上别扭有什么意思呢?”
“张姨……”她欲言又止。
张姨似从她的神态中觉到什么,立刻说道:“我看这些衣服都旧了,重要的聚会合该打扮的再鲜亮一些,不若干脆叫先生陪您去逛逛街,挑件新的,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