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我!今天先生讲二十四孝,里面有郭巨埋儿,先生说郭巨那是孝行,孝感动天上天赐下来黄金给他供养母亲。我说上天是教人为恶,郭巨有手有脚不去做事赚钱养活家人却要杀掉自己的孩子。他父母含辛茹苦的抚养他长大,给他娶妻生子,就是为了传续香火,开枝散叶的。他却要杀了自己的孩子,就是断送了父母一辈子的苦心和希望。上天赐给他金子,不是说鼓动大家都杀了自己的孩子,若是如此,这世界上就没人了!先生生气了,我就把笔洗放在门框上,等着先生进来的时候,给他个醍醐灌顶,叫先生清醒下。”小七说的理直气壮,康熙哭笑不得。
徽之无奈的说:“你明天立刻给先生道歉去!不像话!哪有一言不合就这么胡闹的?真是斯文扫地!”康熙则是一摆手:“小七说的也对,不过先生那边还是要去道歉的。小七不想学什么三从四德的,就算了。她也用不着那个!”
“皇阿玛真好!”小七欢呼一声,搂着康熙的脖子撒娇,徽之则是无力地向着天空翻个白眼,原来康熙清楚着呢,这些东西都用来糊弄老百姓的,自己的女儿就不用三从四德了。
“皇上,晚膳已经好了,这个时候锅子正香呢。”李德全见着皇帝气消了,忙着过来请康熙去用膳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四阿哥一个人跪在乾清宫外面的青石地板上,雪花一点点的落在身上,冰冷的感觉开始在四肢百骸上蔓延开来。这段日子就像是一场梦,他开始怀疑起来苏晓川说的话。太子和大阿哥互相争斗这简直是在明面上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虽然苏晓川说的一些事情都和预期一样生了。但是——
四阿哥的脑子一片混沌,对于未来该怎么办?四阿哥彻底的迷失了方向。
“四弟啊,起来吧。我已经在皇阿玛跟前帮你求情了。”不知什么时候,太子裹着紫貂披风过来了,四阿哥僵硬的抬起头,拿着陌生的眼神看着太子,好像没听明白太子的话。
“四弟你真是跪傻了,起来吧。”胤礽扶着四阿哥起来,小太监立刻拿着披风给四阿哥披上:“四爷,下雪了,还是披上些吧,这是苏姑娘叫人送过来的。”小太监的话叫四阿哥脸上一变,可是当着太子的面他什么也没说。
四阿哥僵硬的披上披风,对着太子抱拳道:“多谢太子,臣弟就回去了。”说着四阿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乾清宫的通明的灯火,从入冬开始,乾清宫的窗户和门上都糊上了浅黄色的高丽纸,四阿哥想殿内一定是很温暖的,可是那样的温暖和他没有关系。
太子好像是看出来四阿哥的心思,嗤笑一声:“四弟,我一直拿着你当成我的亲弟弟,今天的情景你也看见了,皇阿玛的心都被景仁宫的那个女人给迷住了。她真是厉害,不动声色就能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你也看见了,他们倒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坐在那里吃饭,我们呢?我们被放在什么地方?算了没人心疼,我们自己心疼自己吧。”太子的话叫四阿哥心有戚戚,他们从寒冷的室外一进去就看见那么个场景,四阿哥苦笑下:“还能怎么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们做儿子的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兄弟两个在漫天的风雪里面慢慢远去,在乾清宫内,康熙在等下看折子,八阿哥则是老老实实的站在炕边上,仔细的研磨。红烛结出一个灯花,胤禩拿着精巧的银剪子剪掉了灯花,烛光又变得亮起来。
康熙伸出手,胤禩立刻端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康熙有些意外的抬起头,对着默契的儿子笑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省的你额娘抱怨我。就叫李德全他们服侍就是了。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朕还想早点听见你们的好消息呢。去吧!”
胤禩笑着说:“儿子难得有在父亲跟前亲自侍奉的机会,虽然儿子笨手笨脚的,可是能亲手给父亲研磨端茶,儿子的心里比什么都高兴。今天四哥提的事情,其实儿子也有些想法。”
康熙抬眼看看胤禩,舒服的靠在身后的垫子上,微微一挑眉:“你说说看,你也觉得要把内城的土地卖出去?你可知道朕为什么会生那样大的气?”
“儿子大概能知道些,当年定都京城,八旗划分区域居住在内城,是为了拱卫紫禁城,更是为了能方便控制八旗。八旗才是我们满人的根本,若是没了八旗的支持,大清的皇上怕是坐不稳太和殿那个位子了。而且内城的土地是皇上颁赐下去,理论上他们只能使用不而没有所有权。这个时候流转起来内城的土地,八旗那些一兵丁人家断然是没力量另外买地居住的。一些八旗的穷官儿们怕是身后的子弟们不能保守家产,也要典买房屋土地。万一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做了手脚,紫禁城的安全就要受到威胁,八旗人心动摇,大清的根本也不牢固。更不用说趁着买卖土地一些官员和商人勾结,中饱私囊,与民争利了。皇阿玛生气是有道理的,四哥应该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没想那么周全罢了。还请皇阿玛别再责罚四哥,叫他好好反省便是了。”胤禩不疾不徐,说的头头是道。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朕的小八再也不是那个抓着朕的袖子撒娇的小孩子了。你这番话有见地,朕想你也有对京城布局的想法,说出来听听。”康熙指着自己对面,神色温和:“坐下来慢慢地说。”
徽之去看宜妃,明年小九就要娶媳妇了,宜妃这个年过得很忙碌,她除了要准备过年的东西还要开始给小九预备着娶媳妇的一切琐事。徽之扶着丫头进去的时候,正见着宜妃坐在炕上指挥着丫头们搬出来一箱子一箱子的锦缎来,挑挑拣拣的。
“好热闹,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进了绸缎庄呢。你这是把老底都拿出来了?你是给小九做嫁妆吗?”人家都是女方预备嫁妆,怎么宜妃却要反过来?
“是也不是,我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给小九指谁家的孩子做福晋,我想着不能委屈人家孩子,见面礼不能马虎。随便拿几个缎子出来,人家姑娘还以为我是看不上她,随便打呢。还有小九成家,好日子的被褥我要亲自准备。更要紧的是,老五的媳妇,娘家那么远,衣裳和咱们不一样。我给她置办了咱们穿的衣裳,到了小九这里,我也不能厚此薄彼啊!一样给小九的媳妇做衣服才好。”宜妃口齿伶俐,一张嘴稀里哗啦的说了一堆。
“好,宜妃娘娘真是水晶心肝真是个公道均匀的好婆婆。”徽之笑着看看那些锦缎,忽然她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亏得是逸云一直跟着徽之,赶紧扶住她。宜妃担心的问:“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好,怕是这几天过年,你事情太忙,能歇息就歇息,横竖有内务府呢。”
徽之坐下来捏捏鼻梁子:“大概是昨天晚上对账晚了,真是老了越的精神不济。”最近徽之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生一样。
宜妃和徽之说着如何保养的话,忽然见着小七的奶娘脸色不好的进来,在徽之耳边低声的说了些什么。徽之一惊,问:“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