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在气头上,十三这个孩子也是个执拗的脾气。说起来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说,只是事到如今,我憋着心里难受。十三和十四两个年纪仿佛,小时候性格也像,可是后来十三越的沉闷了,倒是十四一直养成个跳脱飞扬的性子。小孩子除了天赋的秉性,后天也一样。十三这些年越的心事重重,我想着大概和十三从小没了亲娘有关系。”徽之知道十三是在保护着四阿哥,只是四阿哥真的昏聩到了要叫十三去给太子挖坑么。
就算是十三一举成功,太子真的逼宫去了,要知道康熙不是随便哪个昏庸的皇帝,太子做事不得人心,本来就是忤逆犯上,更别说康熙一直牢牢地掌握着权柄。太子的逼宫肯定不会成功。那样的话太子自然会被废掉,四阿哥能得到什么好处?又不是皇帝只有太子和四阿哥两个儿子,整死了太子皇位就是四阿哥的。
而且十三肯定会掺和进去,四阿哥人缘不怎么地,也就是十三能和他走得近。为了扳掉太子,损失了自己的臂膀!这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听着胤禟和胤禩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四阿哥的身边有几个谋士。就算是四阿哥糊涂了,他们也不能昏头了。徽之心里明白这是十三着了别人的圈套。
只不知道十三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糊涂的。今天听着康熙的语气不妙,似乎要有壮士断腕的意思,十三的小命怕是不保了。徽之可不想康熙就这么轻易干掉十三。而且从康熙刚才的话里,徽之也能听出来康熙的不舍和犹豫。康熙是个乾纲独断的皇帝,他若是打定主意杀了十三也不会和她说,直接叫人悄悄地办了就是了。
康熙和自己说,就是想她劝劝,这样康熙心里能好受点,给他个台阶下。于是徽之很善解人意的来劝康熙平息杀子的念头。
“哼,朕就是平日太心软。想着胤祥可怜没了生母,皇子里面没有生母的也不只有他一个,小十还不是一样!怎么小十就知道忠孝仁义,怎么胤祥就做出来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既然你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你就索性都说出来。胤祥太叫朕失望了!爱新觉罗氏没有这样的子孙!”康熙口口声声的还要杀了胤祥,但是语气变的弱了不少。
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徽之拿着手绢擦擦眼角:“我恍惚听着十三和四阿哥走得很近,别的皇子对十三都是有些隔阂。那个时候十三还小呢,我想着大概是十三在德妃姐姐身边,十三自然和四阿哥走得近。小孩子总是喜欢喝大孩子一起玩,等着十三长大了,自然是和兄弟们都慢慢地亲近起来。谁知到了阿哥所还是那样,等着四阿哥分府出去,十三就一个人独来独往了。我曾经问过胤禩他们,他们也是十三的哥哥,怎么不照顾下弟弟。谁知胤禩说十三性格内向!我以为胤禩是嫌弟弟麻烦,随便找借口搪塞,骂了胤禩一顿。结果小十和小九都为胤禩作证,说十三确实性格内向!”
康熙拧着眉头:“十三的性子执拗些,可是也没多内向!胆大包天倒是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说?没娘的孩子可怜罢了。”徽之欲言又止,叹口气不说了。
康熙立刻明白了徽之的意思,德妃没照顾好十三!“德妃——她难道虐待皇子不成?十三身边的奴才都是摆设不成。多少年了,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都是十三自己不争气,小心眼,赖不到别人身上!”康熙下意识皱皱眉,若是前几年徽之说这个话康熙根本不相信。因为德妃在人前表现的就是个疼爱孩子的而母亲。她对十三肯定没十四那样偏疼,可是也不会多苛刻。但是现在康熙的心里没底了。
“德妃姐姐岂能会做出来那样的事情。小孩子的心思都是敏感的,十三的性子随了他的亲额娘敏妃,皇上怕是忘了敏妃就是个最敏感的人。十四和十三年纪仿佛,一起养在德妃身边。加上十四小时候淘气,还经常生病。皇上想想,就算是十三是亲生的,十四是别人的孩子,德妃要多照顾那个。这是人之常情,却偏巧遇见个敏感的孩子。只怕是也就只有四阿哥能护着他了。因此十三和四阿哥的关系比一般的兄弟要好得多呢。我想十三做出那样的错事,大概是别有隐情。没准是太子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拿着四阿哥来要挟十三。十三这个孩子分府的时候就别比人少了不少东西,家里人多,他那个侧福晋好像也不怎么善于持家。自然是手头上也不富裕,别人拿着银钱利益或者是四阿哥的安危,威逼利诱,难免会走上歪路。”徽之表示十三不是那种大胆妄为的人。做这样掉脑袋的事情一定有内情!
康熙惊讶的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说胤祥分府出去的时候少了东西。难道内务府还敢克扣了胤祥不成?”
“皇子分府出去的份例都是一样的,内务府自然是不敢克扣。至少胤祥没有额娘和外家帮衬着,还有就是分府的时候胤祥多大,他刚成了亲,十三福晋也是个新媳妇。若是叫她管家理事,萧规曹随还没问题。可是重新建成个一个大家子,可不是十三和他媳妇能做好了的。上面的主子们稀里糊涂的,底下的奴才们就开始趁机蒙骗起来。十三本来说没有外援,加上浪费些,自然就短了。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了,竟然没提前想到,后来经过胤禩提醒我才想起来。”徽之拿着手绢擦擦眼角很愧疚的说:“说起来都是臣妾的疏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个时候你不过是妃位,十三也不在你名下抚养,你要操心也该顾忌着德妃的面子。德妃——”康熙忽然现了事情的根源在德妃身上,想起来当年十三小时候,也是个可爱单纯的小东西。谁知随着敏妃去世,那个活泼单纯的十三越的沉默起来。康熙的儿子太多了,若不是有个得脸的额娘就要有些能叫康熙刮目相看的本事或者好性格。
但是很不幸,十三这些都不具备!因此在康熙的眼里,十三慢慢地淡出了他的视线,只有在想起来十四的时候才能顺带着想到十三。
这一切都是德妃偏心,没有照顾好十三的性格!而且四阿哥和十四一样的分府出去,怎么不见十四经济窘迫,十四享受着德妃的骄纵和疼爱,都是那么大的人了,依旧是骄纵飞扬。哼,什么心地善良,什么宽厚待人,都是骗人的。
徽之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忽然正色的跪在了康熙跟前:“十三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然有国法裁处。至少臣妾想求皇上看在敏妃的面子上,给十三一个改过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皇上看在十三没了额娘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他也是皇家血脉,当年十三百日的时候,皇上抱着十三和小七笑呵呵的说这是吾家千里驹。转眼这些年过去了,那些情景还是历历在目。皇上,求你放过十三吧,哪怕是把他囚禁起来——”
徽之再也忍不住哭起来,康熙眼里流下来泪水,长长的叹息一声扶着徽之起来:“你起来,朕方才是气糊涂了。你是没看见十三那个一言不,油盐不进的样子。朕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竟然拿着我当成了仇人!我辛苦养育他一场,怎么就成了他的仇人了!”康熙说着像是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徽之拍着康熙的肩膀,轻声的哄着,康熙的情绪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徽之亲自拿过来温热的毛巾给皇帝擦脸。“做孩子的总是不太体谅父母的难处,皇上也不用和孩子们怄气。不如先冷着胤祥几天,叫他想想明白。我想皇上去问他,十三心里也有些顾忌的。眼下要紧的是找出到底是谁骗了十三,逼着他做那样的事情。”徽之把事情想着已经设定好的轨道上引导着。
康熙沉吟着,心里已经把事情的大概给整理出来。虽然康熙平常疏忽了十三阿哥,但是不表示康熙对着儿子们在做什么一无所知。十三和别的兄弟们都合不来,只和四阿哥交情特别好。这个事情一出来康熙第一个疑心的就是四阿哥在幕后指使。尤其是十三死硬着不肯开口,康熙越的疑心是四阿哥。可是四阿哥倒是第一个跑来跪在乾清宫前面给十三求情。看起来四阿哥不知道十三做的事情。
听着徽之的话,康熙也觉得十三和四阿哥的关系非其他的兄弟们可比。十三竟然连着四阿哥都瞒住了,这里面一定是有蹊跷!
“你可是听见了些风声?”康熙盯着徽之,希望能从她的神态里现出一点端倪。
徽之一笑:“我哪里知道十三的事情,他心里躲着我呢。不过我想着皇上应该问问十三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她可是当着胤祥的家呢。听说十三对着这个侧福晋比福晋还要看重。我想着十三没准会和她说些什么。”
康熙看一眼徽之:“你倒是知道的多。”
“这个也不是秘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十三远着我,不过女人们么,闲着无事就喜欢聚在一起嚼舌头。我多少也听了点消息。而且十三的府上是侧福晋瓜尔佳氏当家,这还能瞒得住谁。”徽之表示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
康熙若有所思的走了。“娘娘外面风凉还是回去吧!看皇上的样子怕是要回去叫人去追查了。”逸云给徽之披上一件斗篷,本来晴朗的天慢慢地阴沉起来,看样子好天气要结束了。
“要变天了。逸云你说德妃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徽之站着没动,看向永和宫的方向,好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逸云。
“这个时候怕是德妃娘娘如坐针毡的不好受吧。她没准会出来孤注一掷的疯狂举动。就在刚才,那边的人传来消息来。那个小太监已经悄悄地出宫了,咱们的人已经悄悄盯着他了。”逸云扶着徽之进去,殿内的暖气扑面而来,青萍已经带着小太监们重添了炭火,换了新鲜的果子。
紫檀盘子架子上放着个三尺的大冰盘,上面放着新鲜的橙子,散着清新的气味。徽之伸手拿着个橙子,嘴角上露出个微笑:“我还担心德妃一直按兵不动,毕竟瓜尔佳氏是个外围棋子,德妃不会叫她掺和很深的。皇上即便是撬开了瓜尔佳氏的嘴也问不出来多少有用的东西。”
“这果子不错,你装上些,我去看看德妃去。”徽之心里一横,扔下手上的橙子,吩咐逸云自己要出门看看德妃去!
“这个时候?!娘娘,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说吧。”逸云担心看着徽之,德妃历来是疑心重,别是她们去了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