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怕妖怪?”金象缔问道。
风信儿一时无法回答,金象缔却平静地看着,这种平静对于风信儿来说是一种沉重的压迫,旁边的萧九移动了一下身体,风信儿看过去,只觉得萧九眼中的凶光像极了野兽,越的害怕了。
“你不是说你的生命之光被点燃了吗?怎么,居然还会怕妖怪,而且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这也叫眼睛看到了通往自由的道路?原来你一直在说慌。”
金象缔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平淡,甚至还有了一丝严肃,还有着淡淡的讽刺。
风信儿脸色由煞白又变得通红,说道:“我之所以怕妖怪是因为从小就听说妖怪爱吃人心,妖怪残忍好杀,所以我才害怕。”
“人类被吃了心无非就是死而已,同样是死亡,死在妖怪手中的绝对要比死在你们人类自己手中的要少得多。你为什么不怕人类,不怕决定将你送去玄机观送死的亲人,而要怕妖怪。”金象缔缓缓说着。
风信儿一时无法回答,金象缔转身便走,速度并不快,和之前一样,萧九跟上,风信儿看着他们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过了许久之后,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大步追了上去,只是依然没有靠得和之前那般的近。不过,才一走近来,她便又听到金象缔的声音:“慧言师兄是我的开灵人,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些话,你要听听吗?”
“要。”风信儿立即回答道。
“无论是何种生灵,自小形成的思想之圈最难打破。然而当他奋力的打破之后,以为从此天地尽在心中之时,却又有一个圈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慢慢形成。”金象缔说道:“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风信儿低声默念咀嚼着,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金象缔解释道:“你认为妖怪可怕,这是一种意识,从小形成的意识圈,你要打破许多这样的小意识圈,才算是开灵的第一步。”
“那我该怎么打破?”风信儿问道。
“你时刻牢记一点,人类只是这天地间万物生灵中的一类,众生都有思想,都是一样的生命,不将人类看做人类,不将妖看做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感觉,你就打破了这个禁锢之圈。”
金象缔说完,风信儿又默念了一遍。
天色已亮,卯时将近,离玄机观已经不远,金象缔止步不前,朝风信儿说道:“你先去玄机观中,一切尽听他吩咐就是。”
风信儿应了下来,朝玄机观中而去。金象缔看着她进入玄机观中,晨风将他的暗金法袍吹起,街头有不少的行人,行走匆匆。
这时萧九突然问道:“你是想将她引入灵台宗吗?”
金象缔却疑惑萧九为什么会这样问,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我看你问了她那么多东西,以为你是在考验她的心性,准备要将她引入灵台宗呢。”萧九说道。
金象缔摇头,心中却在想着是不是要将她引入灵台宗呢,在之前他问风信儿那么多话,只是因为他心中对于将军府里所生的事产生的莫明触动。
“既然你不想,为什么还要不断为她启灵?”萧九问道。
“因为她是慧言师兄弟子收的童子。”金象缔说道。
“我听说慧言师兄其实是准备开宗立派的,弟子收了不少。”萧九看着金象缔说道。
金象缔知道他意思是要自己照顾慧言的弟子们,但是他不能贸然开口,他知道自己的法力并不高,不过是初化形而已,而且学识与智慧比起慧言师兄差得远,不敢去教导他的弟子们。他又想到了被渡入灵山中的智通师兄与青衣,思绪延伸,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切都收回,说道:“先将师兄的弟子救了再说吧。”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救了,再去杀了那木灵?”萧九问道。
“正源是被木灵说成妖怪的,我必须让他不再被人类误会。”金象缔说道。
萧九想了想后点了点头,他的性命是慧言救的,所以对于慧言的事极为上心,而且他对于金象缔依然有着成见。
“人类讲究知恩图报和施恩不图报,妖怪同样知恩一定要报,同时施了恩也一定要回报的,走吧,我们去喝一碗粟米粥,这样,这个天元国就不欠我什么了。”
金象缔说着,朝不远处的一家店铺走去,里面正有阵阵粟米粥香飘出。
这间粟米粥店里的装饰并不高雅,充满了朴素的味道,看上去已经开了很久。三三两两的人进入粟米粥店,都在谈论着即将举行的那个祭天大典。
祭天是大事,更何况是用以前国师的鲜血来祭祀,他们进了粥店之后,虽然看到萧九那偶尔抬起的眼中刺出寒光,却仍然压不住心中对于这事的议论之心,一个个低声交谈着。
金象缔一口一口地喝着粟米粥,偶尔夹一口桌上摆着的下粥菜。
他比起八年前未到方寸山之时,却是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只是他的身体虽然化形成人了,心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人,因为人类有许多他难以接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