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文舒眉、文舒兰两人突然啜泣出声,陈绍庭闻得此话,亦是眼神悲戚,沉声道:“我爹……和我娘,还有我两位兄长,六年以前,被下了冤狱,已经都死了。我当年因为只有十三岁,才算是被贬为野民,沦落街头,没被问了斩刑……”
此言一出,堂中一片嗡嗡之声,后面一个彪形大汉,一把捏住了文清江,低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文家的嫡系,谁敢陷害!”
“你说什么!”
文元飞只觉脑中轰然一炸,那一条核桃木所制的太师椅,忽然“格愣”一响,变成了一堆散碎的木头,哗啦啦倒在了地上。文元飞手中,只剩下了两个被捏得粉碎的扶手。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堂堂一个金丹人仙,连曲江国皇帝都不敢怠慢的武功高手,女儿女婿,如今早已给人差不多灭了满门。故而听了这话,一时还不敢相信,但金丹人仙的听觉,又岂有差错,旋即又狠声道:
“好!好!好!好一个小儿辈喻世若!治理得好一个曲江国!”
喻世若,便是这曲江国的当今皇帝,此人九岁登基,由五大臣辅佐,到十八岁方始亲政,现年三十五岁。说起来这喻世若能当皇帝还和文元飞有那么一点关系,也难怪文元飞这么一个老头子称之为小儿辈。
只是他这一声,不由自主地运上了真力,这声音几如霹雳一般,直震的堂中嗡嗡作响,连远处的群山,都起了好几次回音。怕是整个源径村的文家子弟,都知道了这位大爷不知发了什么疯,莫名其妙地在大骂皇帝了。
陈绍庭立在文元飞当面,首当其冲,这声音乍然轰开,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接着眼前一黑,双手一痛,却是这老头儿一步就跨到了面前,捏住了他的双手:“嘿嘿!却不知哪一位英雄好汉,竟然要对我那不谙武功的女儿女婿下手,你这个先天阴阳境的好手,也不知道嘛?”
说话间,已经全然忘了当时陈绍庭当时才十三岁的事情,语气中已有责怪之意。
被这老头儿蒲扇大的手一捏,陈绍庭顿觉十根指骨,颗颗欲裂,疼痛难忍。情不自禁地运出了元力相抗,但鼓涌而出的元力,一接触文元飞的双手,却宛如冰消雪融,连一丝消减疼痛的机会都是没有,片刻间额头就有冷汗涔涔而出。
“祖父大人!”
“仇人是梅秀郡故守备胡子义,孙儿去年到了练气巅峰,已趁着万华、平晷联军进犯的机会,将他一家满门十七口,无论老幼,尽数杀了……”
文元飞这才发现这小孙子竟然受了自己全力一捏,连忙放手,掸了掸陈绍庭的肩膀道:“杀了?好!满门?好!!这才是我的好外孙!这才是文舒竹的好儿子!”说话间全没将陈绍庭老爹带在嘴里,又嘿嘿笑了两声道:“好小子,竟然受了我这一捏还若无其事,呵呵,我文家后继有人啊!”
陈绍庭明明给他捏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也只能往这个外孙身上拼命贴金了。
文元飞退后两步,突然想起屁股后面的太师椅已经给自己坐塌了,只得又原地站着道:“好孙子,你这许多年的委屈,不能白受。嗯,外公就让那狗皇帝,派几个皇子皇孙来给你赔罪,把那些有牵连的人一概杀了,什么梅秀郡守,什么典狱幕僚,连带抓人的,动刀的……一概不留,你不出了这口恶气,这事情就不算完!”
他如今见了这个十八岁就晋入先天的外孙,将当年对文舒竹的一腔溺爱全搬到了陈绍庭身上,说话间,已经全没一丝道理,完全是一副护犊的老母鸡模样。
陈绍庭在前面受罪,文清江后面也在受罪。那彪形大汉,乃是文舒眉的长子,名叫文清伦,也在七阶阴阳境修为。这名字虽然起的文雅,人却一点都不文雅,乃是文家有名的大力士。文清江仓促之下被他一捏,疼得口中是嘶嘶作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在文清伦听了陈绍庭一番话,这才想起这个兄弟骨骼纤细,受不得自己的大力,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手。
文清江虽然在他手中吃了大亏,倒不是就说文清伦的武功就要高过文清江多少。象他们这样的阴阳境人物,爆发力都在普通人的三倍左右,要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但这个三倍的三,其实指的是一个人的体重——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一记直拳,大概就和自己体重相等,而阴阳境好手一记直拳,就是体重的三倍。当然胖子是不能计算在内的,真正决定了力量的强弱的,还是一个人的骨骼粗壮还是纤细,以及肌肉的强壮程度。
所以文清江才会被这个兄长一捏,就立刻大败亏输。即便是文氏这样的炼窍好手,因为她受女人的先天所限,你若真教她和文清江扳一扳手腕子,只怕也是输的成分占了七八成——毕竟真正的破坏力,并不在于你能拿起多重的武器,还是要靠你的真力和元力来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