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地深了,严厚摸了摸脖子上一条火辣辣的鞭痕,垂头丧气地开始上排门——今天的生意本来就不好,结果他又和一个客商讨价还价地狠了,少了一笔生意。结果,老板拿起鸡毛掸子夹头就是一下,给他留下了这条伤痕。
“上门的女婿不如狗啊……”
上好了排门,还得擦桌子、搬凳子,老板夫妇和自己的老婆都在后面歇着,自己却还得干到半夜,严厚心头一酸,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笃…笃笃……”
严厚连忙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抬头道:“谁?”
“笃笃…笃笃笃……”
外面没有回音,只是继续敲门。严厚只得装出一副好客的笑容,走上前去,打开了旁边的小门:“客官,请进……”
话说了一半,严厚突然愣住,然后在昏黄的灯影中,一张皱纹重重叠叠的老脸,颤颤巍巍地凑了过来:“店家……老婆子实在是饿得紧了,还请店家行行好吧……”
严厚万想不到敲门的竟然是个老要饭的,一脸愠se骂道:“你个老要饭的!半夜敲门,不怕吓死人啊!没有没有,没吃得给你,快走吧!”
说罢就要关门,谁知那老婆子一只脚伸在的门框内,严厚怎么也关之不上。
严厚想起自己以前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若不是客栈老板收留他做了上门女婿,怕也是一个要饭的,不由得软了心肠,叹息道:“罢了罢了,算我怕了你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拿些吃得来……”说罢转身而去。
但等到严厚捧了碗冷饭回来,却发现屋内多了一个人,那要饭的老婆子竟然自顾自走了进来。顿时大怒道:“你这老婆子,怎么这么不晓事……”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黑,随即就觉到了全身力气飞一般的流逝,整个人随即软了下去,耳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饭碗摔破的声音……
“严厚!你这崽子,不知道心疼家什嘛?”
后面老板的怒骂声随即传来,其间还有一个女声隐约的劝阻声,不久,又传来了两声低哑的惨呼……
八月廿八,梁化郡城以东八十五里外的扶龙镇,福鸿客栈中十二个人被杀。连番的杀人灭门案件,让整个行省,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慌之中。
……
始洲西南是孟阳国,孟阳国的西南是开阳省,开阳省有云升山,山高千二百丈,极为险峻。
山中有一处千瀑谷,近九百余丈高下,全是延绵的叠瀑群,便是站在十余里外的谷口,也能看到全貌。
但外人,也只能在谷口看看而已,据说这千瀑谷内,曲折变幻,岔路无数,凡是进去的人,都要迷路,往往又冷又饿走了两三天,结果又回到了谷口,从没哪一个人能进到过谷底,一览千瀑谷的全貌的。
但这夏末秋初里的一天,这从没人到过的千瀑谷谷底,那一座高近百丈的瀑布之前,却缓缓爬来了一条巨蛇。
这条巨蛇,头大如箩筐,皮se青白,身长近二十丈,差不多要两个人才能勉强合抱,却奇怪地给人一种温婉和善的感觉。
山谷中终年无人,藤蔓密闭,可这一条巨蛇缓缓而来,明明就在这密密麻麻的枝叶丛中移动,却诡异的连一片叶子都没碰到。
过不多久,这条巨蛇终于出了丛林,到了瀑布下的水潭旁边。缓缓立起身来,左右扭动,仿佛极为痛苦一般。过了许久,那巨大的蛇头下方忽然“喀喇”一响,凸起了两块。
巨蛇的身躯开始抽搐挣扎,似乎痛苦愈甚,而两块凸起逐渐向外延伸,到了最后,竟然成了两只人手。到了这时,这巨蛇才仿佛喘过气来,身躯外忽然起了一阵迷雾,迷雾过后,却是蒙上了一袭灰白的长衫。只是它一个蛇头、一条蛇尾还在,只能说勉强象了半个人样。
这一条巨蛇,竟然是当时宽山庙外,武水之中的那条昙花一现的怪物!
这家伙原本是武水中的一条懵懵懂懂的水蟒,不知怎的,却在宽山边的武水江中得了一丝机缘,结果就渐渐开了神智,甚至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做佘健。
它得了修炼之机,知道了在南瞻部洲妖物修炼的艰难,就改了原本杀生夺命的本xing,反而做起好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