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暮雨的话,屋内的人顿了一下,又继续有说有笑的。
“这几日我身子修养得差不多了,想来见一下小姐。”紫灯微笑着看着她,面色仍有些病态。
“可是紫灯过来了?”屋内扬起陶织沫的说话声,紧接着陶织沫便快步走了出来。
“是,小姐,紫灯来了。”紫灯连忙快步上前。
“好紫灯,你怎么不在屋里好生歇息着。”陶织沫迎上前来亲切地拉起了她的手,语气颇有埋怨。
“紫灯身子已经好多了,不敢劳烦小姐担忧。”紫灯说着,面色惆怅,“紫灯只想侍奉在小姐身边,而不是做个没用的人,只能躺着,还要小姐来照顾我。”
这几日,陶织沫每日都会带上参汤去看她,每次都会坐上个小半时辰,表面上她是受宠若惊,可实际上,她心中却是极其惶恐。
小姐变了,和已经不一样了,虽然对她很好,但似乎与她也有些生疏起来。她直觉地感到,她与陶织沫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姐妹情深的感觉了,像是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相依为命的过去了。
当然,这些她绝对不敢透露分毫,若是她没了利用价值……不!她绝对不要再回去庄子里过那些猪狗不如的日子!
所以,她必须为自己争取,在陶织沫心中挽回自己的地位。只有经常出现在陶织沫面前,陶织沫才能想起自己的好,小时候的陶织沫多可怜,只有她没有嫌弃过她呀,她怎么可以这么地忘恩负义?
“紫灯你是说的什么话?”陶织沫拉她进屋坐下,“若你自己身子都不养好,怎么能侍奉我了?现在我身边人手尚够,你就先好生歇息着。”
“小姐……”紫灯眼眶红,“你对紫灯真的太好了……这真是紫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了好了!我身边这些人谁能比得上你?要知道,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待我的好,我心里都清楚着。当年……我那样离去,又害了你,我心中仍有愧疚。”陶织沫说着,又惭愧地低下了头。
“小姐,紫灯不怨你,真的。”紫灯抬起头来,面色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了。
二人像打太极一样你来我往,直到小半个时辰后,蝴蝶进来提醒陶织沫要午睡了,紫灯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陶织沫大大地喘了口气,她都敷衍得想吐了。
“小姐,”蝴蝶轻声开口,“陶夫人那边派人下手了。”
“哦?什么情况?”
“这个,”蝴蝶掏出袖中的一小节竹筒,却没有递给她,“陶夫人让春桃打扫内室时偷偷将这里面的水银均匀洒置在小姐的床周围。”春桃是二等丫环。
“这也太毒了吧!”洛遥思插嘴道,“这样晚上若是关窗睡觉的话,只怕不到一月,你就会水银中毒了。”
水银中毒,初时只会让人神经衰弱,记忆力减退,但久而久之便会对人脑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变得痴傻甚至死亡。水银下得适量,作过程缓慢会使人难以察觉,真是害人于无形中。
陶织沫勾唇一笑,眸色却是极其狠历。她们这招式前世就用过了,只是前世却是内服的,她们将水银混在自己的饮食中,后面阿难才告诉她,说她怀孕的机率很低,便是因为曾经误服过水银,可哪里是误服呢。
“无碍,你就让春桃去回复她吧,就说已经照做了,你们跟在我身边的,注意下时不时丢三落四就行了。”陶织沫吩咐道。
“是。”蝴蝶福身后退下。
“真看不出来,这个陶夫人居然这么狠毒,果然最毒妇人心呀。”洛遥思连连摇头。
“这才刚开始呢,”陶织沫面上淡淡一笑,见她担忧,又笑道,“你不是说想学做花茶嘛,我来教你,现在梅花盛开,我们正好弄些梅花茶。”
“好啊,”洛遥思连忙应了,“你四哥院子后面是不是种了许多梅花?我们可能去摘一些梅花来?”她每日都要去陶凌雨那里为他把脉,有时见他的时候,他肩上还会落着几朵浅梅。若是靠得近些,还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清淡的梅香。
“当然可以了,和四哥打声招呼便是,四哥可不是小气的人。”正好她也可以借此机会去探望下陶凌雨。
很快,派去听雨轩的丫环便回来了,屈膝后恭敬道:“四爷说他园中的梅花都是天养的,六小姐想要采摘随时可来。”
“那行,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过去吧。”陶织沫笑道。
小半个时辰后,陶织沫几人便到了听雨轩。在小厮的带领下,几人又入了后院,拐过一座嶙峋的假山后,便见陶凌雨在一株梅花下安静地坐着。
他身穿白色长袍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副玉棋。远远一看,倒像是神话里在梅花树下下棋的仙人,一下便是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