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织沫有些气恼地用手帕连连擦脸,要是让以前的南宫辞知道了……陶织沫想都不敢想。
屋内,立在窗前的采薇有些愤愤不平,这个死傻子,居然又占小姐的便宜了!正咬牙切齿间,忽然觉得身后有人,一转过身见是蝴蝶,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垂了垂头,恭敬了起来。
“蝴蝶,你看……”
“我自有分寸,你身为洛遥思的丫环,忽太过关切‘烟花’,尽好自己本责便是。”
“是,采薇知罪。”
当天,几秋的人就搬走了,而接下来这阵子,陶织沫也没有再见到几秋。
迎春会这日,眨眼便到。
因着迎春会是早上的,她们早早便起来准备了。陶织沫感觉还是半夜呢,就被暮雨叫起来梳洗了,她勉强睁开眼一看,见外面天色还是黑的,只能半眯着眼睛任由暮雨帮她沐浴熏香梳头,直折腾到天微光。
“小姐。”暮雨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陶织沫还未睁开眼,便感觉有人将一块凉凉的花钿贴在了她额上。她忽然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眨了眨眼,便见面前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温婉娴淑的面孔。
咦?这画风又变了?
陶织沫站起身来,蝴蝶又给她肩上绕了一条淡紫色的披帛,陶织沫原地转了一圈,低头看了一下,今日她这身浅蓝色的抹胸襦裙,配上这低调淡雅的妆容,看着倒像足了大家闺秀,温雅得体得很。上只简单地点了一支白玉簪,缀了几串淡蓝色的珠花,衣裳饰,皆是装扮得刚刚好。就是,额间的花钿使得她的面容有了那么一丝惊艳。
“等等,”蝴蝶上前来,取下了她额间金色的花钿。
“怎么啦?”洛遥思道,“取下来就没那么好看了。”
“不能好看。”蝴蝶云淡风轻道。
陶织沫淡淡一笑,“嗯。”
“哦哦,”洛遥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陶织沫,“你脚现在还痛吗?”
陶织沫试着稍稍用了点力,现仍有些肿痛,便道:“不用力便不痛。”
“嗯。”洛遥思一听,也有些放心了。
陶织沫冲她一笑,洛遥思未入过宫,不知入宫后不能乘轿,她到时得走上很长远的一段路才能入得后花园。不过这些她也不想说与她听,免得她担心,而且到时她只要将身子的重心放在未受伤的那只脚上便可以了,小心些,想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很快,院外便有婆子来催了,陶织沫带着暮雨出了院子,因着她是庶女,只能从侧门出。而陶织锦,今天则穿了一件桃粉色的留仙裙,从正门出来后斜视了她一眼,面上带着得意的神色,又冲她微微一笑,便上了相府的大轿子。
陶织沫不以为意,乖乖上了小轿,轿帘一放下,陶织沫赶紧掏出袖中的鸡蛋土豆饼吃了起来,饿死她了。
李嬷嬷想是怕她饿了,这个面饼做得厚实,又怕等会儿有味道,也没加葱。不止如此,还给她塞了两个糯米丸子。陶织沫咬没两口,便起轿了。
在路上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小姐,到宫门口了。”暮雨在窗外轻声道。
陶织沫掀起窗帘,见外面天已大亮了,又凑近暮雨问道:“你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鸡蛋饼的味道。”
暮雨依近了些,深嗅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陶织沫笑,她今天可是特意带了百花香囊在身上的呢。
没过多久,几人便入了西华门,又进了几个小门后,便入了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大道。这大道极为宽敞,只是她们都在宫女的带领下紧依着墙角走。这城墙有数丈高,以至于初升的阳光还照不进来。行在这样的道上,陶织沫总觉得压抑得很,而且阴凉得有些森寒,要知道现在可是晴天白日呀。
陶织沫悄悄抬起了头,见陶织锦她们都是低头不语,紧跟着身前的宫女,她便也一声不吭地跟着。
这一路,寂静而漫长,连一点呼吸声都听不见,等她们差不多走到头的时候,晨曦已经斜斜照了进来,陶织沫也觉得出了些微汗。而且一路走来,她受伤的右脚没怎么出力,都是左脚在使力,这会倒觉得左脚有些疼了。
几人拐了个弯,正欲往左边的侧门绕进去,忽然听得右侧的大道上传来了马蹄声。
陶织沫心中一惊,谁敢在宫中骑马?却见领头的宫女们纷纷面朝大道跪拜了下来,连陶织锦也不例外,陶织沫连忙照做,该不会是四皇子吧?哦,不是,现在是皇上了,她怎么还改不了口,咦?该不会这么巧碰到皇上了吧?
就在全部人都诚惶诚恐地低着头不敢直视的时候,陶织沫自以为无人注意到地偷偷歪起了头,斜斜地瞄了马上的人一眼,如果是皇上,应该认得出她吧?他会不会就此停下,然后和她聊聊天?嗯!要是这样,她就可以趁机和他说即墨家一案的事了!
于是,陶织沫满脸欣喜地对上了马上人的眼……
可是在她看清那人的一瞬间,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因为那个人是——南宫辞!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又扬长而去。
暮雨眼角余光瞄到陶织沫的小动作,连忙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陶织沫回过神来,赶紧低下了头。待马蹄声渐渐消失后,宫女们才起了身,又继续往前走着,所幸大家低着头,也没人注意到她。
陶织沫这会儿想想,忽然觉得她刚刚抬起头来偷瞄的那个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傻里傻气!也不知道南宫辞看在眼中,会怎么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