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时,南城门虽然已经关闭,但南凌睿亮出早就准备好的通关令,三人出了城门。出了城门后纵马疾驰出老远,还能听到南凌睿张扬兴奋的笑声,似乎极为欢快。
“有这么高兴?”云浅月看着南凌睿。
“嗯,你哥哥我好久没这么畅快了,这个小美人真有意思。”南凌睿虽然止住了笑,但眉眼都是笑意。他说畅快自然不是作假。
“我再提醒你,她是风烬的未婚人,收起你的收美之心。”云浅月瞪了南凌睿一眼。
“知道!若是风烬那小子喜欢的话娶她就罢了,若是不喜欢想退了她的话,你哥哥我就下手。”南凌睿扬唇一笑。
云浅月哼了一声,难得见南凌睿这般好心情,也不忍拂了他意,便道:“你有分寸就行!风烬可是我的人,你是我哥哥也不能撬他墙角。”
“臭丫头!胳膊肘子从来就往外拐。”南凌睿骂了一句。
云浅月瞥了一眼他手中依然攥着的通关令问,“这个谁给你的?”
“这个可也是个宝贝,和那块金山的牌子一起给我的。你说还有别人?”南凌睿抖了抖手。挑眉看了云浅月一眼,“我以前一直知道容景有几分黑心的本事,如今才现,他手眼真能通天了。”
云浅月不语。
只听南凌睿又道:“小丫头,这一小块牌子你说是不是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居然能用它悄无声息通关,不必在各个城池报备。这说明什么?说明各个城池都有容景的人,只要有他的这块牌子,用什么通关文牒?一路都畅通无阻。这不是手眼通天是什么?老皇帝估计都不知道他自认为重兵把守的各个关卡,在容景的眼里就是他家的房门,说过就过。啧啧!”
云浅月看了南凌睿一眼,听着他啧啧赞叹声,忽然闲闲地道:“不知道这个在南梁的各个关卡管不管用?”
南凌睿啧啧声戛然而止。
云浅月忽然一笑,伸手一把夺过南凌睿手里的通关令,塞进自己怀里,“这个可不能给你,好东西都让你得了,怎么成?”
“臭丫头!还没嫁给他就姓容了,你可真出息。”南凌睿嗤了云浅月一声。知道到云浅月手中的东西抢不回来,便也不抢。
“十年前你就不姓云了,如今你姓南,我的好哥哥。我们半斤八两。”云浅月拉长音。
南凌睿被堵住了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小主,距离摩天崖还有四百里,这一夜您未曾休息,过了三十里之后有一个小村落,您是否休息一下?”花落看向前方一眼,对云浅月询问。
“不用,我不累,只要你们两个人坚持住,我们此回就一口气到摩天崖。”云浅月道。
“属下坚持得住!”花落立即表态。
“本太子坚持不住!”南凌睿喝了一坛酒,如今风一吹,有些醉醺醺地想睡觉。
“坚持不住就留在这里等着喂狼。”云浅月想着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气,果然做太子做得长了一身细皮嫩肉。
“你个臭丫头,我是你哥哥!”南凌睿对云浅月瞪眼。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你是我哥哥。这么点儿苦都受不了,跟个女人似的,以后别跟人说你是我哥哥。丢人!”云浅月吐出一句话,再不理会南凌睿,双腿一夹,身下坐骑又快了些。
花落也跟着云浅月快马向前驰去。
南凌睿转眼间就被落下老远,他瞪着二人背影,咬了咬牙,对身下骏马拍了一掌,骏马向前飞驰。
一行三人快马加鞭,暗夜下的官道上只听到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兰城的下一个城池是祁城,祁城下一个城池是青山城,青山城下一个城池是凤凰关。三人走了半夜又大半日,这一日响午来到了凤凰关。
凤凰关之所以称之为凤凰关,因它两侧山脉绵延几百里,形状似凤凰盘踞,因此得名。
云浅月勒住马缰,看向前面的凤凰关,虽然距离凤凰关还有十里,但这十里地平坦,一眼便看到前方的关卡,目力极好的人一目了然。
凤凰关不像那个时代的山海关一样威武雄壮,而是有一丝凤凰的柔美。当然与山势地形建造有关。关上的牌匾字迹也不如山海关上那一方牌匾的笔力苍劲浑厚,但也不女气,笔法拿捏的力度正好,不浊不重,清骨卓然,端得是令人一见难忘的好字。凤凰两个字更是展翅欲飞。整体三个字远远看来,让人觉得整个凤凰关有一种腾云之感。
“小丫头,你看什么?”南凌睿早已经受不住,趴在马上跟个大虾米似地看着云浅月,见她看向前面的凤凰关驻足不前,出声询问。
“这就是他当年一人退了天圣十五万雄兵的地方。”云浅月不看南凌睿,语气有一丝骄傲。她可以想象当时十五万雄兵大约就站在她这个位置,长长的队伍从凤凰关下延伸了十里。而凤凰关的城墙上站着一名年轻男子。那人应该未着盔甲,而是带着一个玄铁面具,一身轻袍缓带,露在面具后的一双眸子应该是微带悲悯又说不出淡漠地看着下面的十五万雄兵。
“是啊,他可是个大英雄!”南凌睿依然趴在马背上,双手没力气地捋着马鬃道。“千古一人,那才是真风流!”云浅月道。心中升起崇敬尊崇感叹等等情绪。
“小丫头,你这是用他来贬你哥哥我呢!”南凌睿瞪了云浅月一眼,可惜他太累,那一眼没有半丝力气和威慑。
云浅月回头瞥了南凌睿一眼,哼道:“在这里贬你都是好听的,我还没揍你一顿呢!看你那点儿出息!没遗传他半分风采。”
“有本事他别受伤啊!当年还不是受伤了?自此落下了旧疾,十五年也不好。”南凌睿撇撇嘴,看了一眼凤凰关,对云浅月催促,“快点走!到了摩天崖我要睡个三天三夜。”
云浅月又看了一眼凤凰关,打马向西边的小道而去。花落跟在她身后,虽然不太理解二人的谈话,但也不问,他比南凌睿精神些。南凌睿依然大虾米装地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地跟在二人身后。
摩天崖距离凤凰关七十里,一个时辰后三人来到摩天崖下。
摩天崖高耸入云,约数千米。抬眼望去,几乎与天相接。山下草木林立,上山怪石嶙峋。没有上山的道路,只有些蔓藤沿着岩壁滑下。
“别告诉我要让我抓着蔓藤爬上去。”南凌睿一看眼前的情形,脸都绿了,对花落道。
花落看了一眼南凌睿,回道:“在百丈处有一处通道,但这百丈之内是要攀着蔓藤而上的。”
南凌睿绿着的脸稍好,但计算了一下百丈的距离,还是灰了脸,问道:“还有别的路没?难道摩天崖上就没住着不会武功的人?否则怎么下来?”
“没有!摩天崖的人没有不会武功的!”花落肯定地摇摇头。
“早知道不来了!”南凌睿一下子蔫了下来。
“那你就回去,要不就等在这里。”云浅月甩开马缰,翻身下马。
“死丫头!”南凌睿骂了一句,他真怀疑这个臭丫头不是他亲妹妹,对他这一路就没几回好脸色。嫌弃他这嫌弃他那。他无力地甩开马缰,站在地上都感觉腿软。他承认他这些年的确在南梁被娇惯了些,这一番马不停蹄千里的奔波真是受不住。
花落也翻身下马,拇指和食指在嘴边打了个哨子,极为响亮。
南凌睿眼睛一亮,看着花落道:“是不是有人来接我们上去?”
花落摇摇头,“我是喊人将我们的马匹带走看顾好,前面五里有个村庄,专门有人看顾马匹和联络信息。”
南凌睿垮下脸,想着他只有咬牙上山了。
哨子响过之后不过片刻,便有一个老者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年纪看起来已经古稀,一头花白的头,但一双老眼竟是极为有神。他来到近前看了南凌睿和云浅月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花落,恭敬地道:“花公子!”
虽然华笙、花落等身为红阁的七大长老,但因为太过年轻,一直都是在红阁长大,由当年跟随主子的七位大长老身边带领,红阁上上下下一直对七人称呼公子小姐,如今虽然七大长老离开一年,但因为七人太过年轻,又加之习惯,所以无人改口称呼长老,依然是公子。
花落点点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介绍道:“这是小主!”话落,又对云浅月道:“小主,这是韩老,是主子当年建阁的时候一直跟随的老人,一直负责摩天崖与山下的联络。”
老者连忙对云浅月跪拜,“小老儿韩林拜见小主!”
“韩老不必多礼!”云浅月伸手拖住七十老者,她自然不能让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对她跪拜。也叹服她娘亲当年的魅力,红阁建个几十年了吧!当年韩老应该一个壮年,如今是一个古稀老人。
“小主原来是易了容,小老儿还当是个公子。到底是眼睛不好了。”韩林仔细打量了云浅月片刻,有些感慨地道。但一双老眼还是掩不住欢喜,顿了顿又道:“虽然容貌不似女儿,但这眉目可是像极了主子当年。”
云浅月笑了笑,“为了出行方便,便简单易了容。”
“这位是?小老儿看他眉目怎么也有几分像主子?”韩老看向南凌睿,疑惑地问。
“他是哥哥!”云浅月笑着介绍。
“原来是公子!小老儿……”韩老一惊,连忙对着南凌睿跪拜。
“我不是红阁的人,韩老不必对我客气!”南凌睿有些无力地伸出手,倦倦的俊脸对着韩老一笑。
韩老直起身,看着南凌睿想说什么,花落对他道:“小主奔波了千里从京城而来。我这就带小主上摩天崖。韩老将马匹带走吧!”
“好!就交给小老儿了。”韩老点点头,接过三人的马缰。
“小主,属下带您上去!”花落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点点头,跟在花落身后,她走了两步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南凌睿手腕,拉着他向前走。想着也不怪她这个哥哥废物,只能说明南梁王,她的舅舅对他太宠爱娇惯了!
“还算你有良心!”南凌睿嘴角弯弯勾起,笑容暖暖。一肚子怨气在云浅月拽住他的时候霎时没了。
“我是怕你从半山腰掉下去粉身碎骨,没法对娘亲交代。”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哼了一声,见花落已经拽着蔓藤飞身而上,她也照着花落的动作伸手拽着蔓藤,拉着南凌睿飞身而上。
南凌睿扁扁嘴角,想着当初答应娘亲说要照顾妹妹,如今妹妹反过来照顾他,是有些丢人。不过那又如何?丢人就丢人吧,他是真没力气再上去了。
一个时辰后上了半山腰,来到花落所说的通道。一面巨大的石壁用蔓藤遮掩,花落启动机关,巨石缓缓打开,露出一面洞口,花落领着二人进了洞口。三人进入后,巨石缓缓合上。蔓藤晃动了两下,静止不动了。
洞口是在半山处凿出的一面山洞,山石被打磨得光滑,上面镶嵌了小颗的夜明珠。将山洞照的极亮。山洞的石壁上似乎是用指力刻画的武功招式。一招一式,看起来都是极为精妙的武功。
“啧啧,这里居然还有武功招式,是谁所刻画?这等指力望尘莫及啊!”南凌睿因为被云浅月拽着上来,所以不觉累,看到石壁上的武功招式来了些精神。
“是主子和当年的七大长老刻画。”花落道。
“画在这里让你们练习武功?”南凌睿问。
“这一条通道极长,大约走一个时辰吧!主子和七大长老为了让红阁的人出入这条通道不至于憋闷,所以就在这里用指力刻画了武功招数。”花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