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琛回到别墅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他离开墨家大宅之后,就去了墨家在A市的码头,巡查了很久,才回家,然而一回家,别墅里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因为墨无双在大厅里等着墨琛,且神色焦急。
墨琛一踏进大厅,她就匆忙走过来,“墨先生!”
墨琛把自己的长款外套脱下交给身边的人,蹙眉看着墨无双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她呢?”
墨无双低着头回话道,“夫人下午回来以后,就自己进了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连晚餐都不出来吃!”
墨琛脸色微变,立即沉声道,“生什么事了?”
怎么刚刚回国就这样。
墨无双也显然自己都不知道,微微摇头,轻声道,“今天夫人让我和她一起去了迪斯卡尔酒店,又去了瑞士银行一回来就进了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不知道怎么了,她什么都没说,可是很不对劲!”
叶语澜拿了文件袋就回来了,但是,并没有在她面前看,她也没有跟着进银行,根本不知道她进去做了什么,出来之后一路无话,回来就进了房间。
墨琛闻言没有再问话,而是立刻绕过墨无双,快步走上楼,脸色有些担忧,脚步稍有些紊乱。
楼上灯光有些昏暗,只有走廊两边的壁灯照射着走廊,金黄色的灯光,并不算明亮,只能供应照明走廊,连人的脸上都看不太清楚,走廊上有些清冷,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的二楼,平时除了打扫,她们都不敢上来。
打开了锁着的门,墨琛轻轻推开,室内竟然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任何室内的东西,几层纱帘都紧紧的闭着,除了浅微的呼吸,没有任何声音。
合上门,墨琛立刻按下开关,水晶吊灯乍然亮起,白色的室内装潢也呈于眼前,鞋子摆在白色的大床前,白色的床上,被子微微拱起,女人躺在上面,被子盖住了她的身子,只有一张紧闭双眸的脸蛋露在外面,看这样子已经睡着了。
墨琛立刻踏步走过去,坐在床边凝视着女人的脸蛋,脸上露出淡淡的担忧,估计是男人坐下导致了床边一踏,震醒了床上的人。
叶语澜微微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看着灯光明亮,刺眼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伸手挡在眼前,须弥,她微微转头,看到床边的凝视着她的男人,有些讶异。
“什么时候回来的?”带着浓浓的睡意,声音有些低。
墨琛倾身挨在她的眼前,伸手捋开她的丝,在她的眼角边徘徊,低声问道,“无双说你回来后就不对劲,怎么了?”
叶语澜敛了敛睫毛,脸上微顿,眼中闪过一抹黯然,随后莞尔一笑,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想睡一会儿,所以就没出去!”
墨琛却并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关,蹙紧剑眉,再一次问道,“到底怎么了?不要对我撒谎!”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性子,今天一定是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这个反常,且不愿对他说实话。
叶语澜却还是一个答案,“都说了我只是太累了,你别担心,我能有什么事情啊?看你担心的!”
墨琛显然是不相信的,但是,见她并不打算告诉自己,也只能任由她,毕竟只要不影响他们的感情,不会成为他们的障碍,都不算事情。
墨琛换一个问话方式,握着她的手,捂在手心,低声问道,“那好,听无双说,你去了迪斯卡尔,又去了瑞士银行,你怎么一回来就去这些地方?”
叶语澜垂眸不语,被墨琛握着的手顿时僵硬,去做什么······
墨琛自然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和脸色的变化,但是也只是静坐着等她的回答,没有再次逼问她。
就这样,男人微微挨着女人,女人躺在床上垂着眼帘,过了许久,都不曾有声音。
“可不可以不要问?”寂静的房间,传来女人显然无力疲惫的声音,声音低沉,不带一丝起伏。
墨琛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你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叶语澜抿唇,同样注视着墨琛,看不出那双潋滟的眼睛里,究竟包含着女人什么样的心绪,她道,“阿琛,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自己搞清楚一些事情,不然,我不甘心!”
是的,她不甘心!
如果······
墨琛拧眉,俊逸冷冽的脸上,露出一种狐疑的神情,他问,“和我们之间,有关系么?”
他最害怕的,就是他们之间会出现什么,其他的,她想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甚至,只要她愿意,他永远是她的依靠,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叶语澜淡淡一笑,缓缓摇头,幽幽道,“没有,是叶家的事情,我只是想自己搞清楚,阿琛,我知道你能帮我,但是,我不希望,我们两个掺进了别的杂质,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她只是还有一些想不明白,所以,脑子很乱而已。
墨琛默然,微微坐正身子,没有看叶语澜,而是背着身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今天墨皓颖和他说,叶语澜是叶璇的女儿,这对他来说确实有很大的撼动,之前,知道叶语澜是季擎天的女儿,他做过很大的想象,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叶珍和季擎天也有纠缠,还以为两姐妹都和季擎天有感情纠缠,看来是他想多了,竟然是叶璇,那么,事情就复杂多了,如果叶语澜知道这件事情,估计会疯了。
他虽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但是,也有所耳闻,也自然知道当年叶璇的死,和季擎天是脱不了干系的。
他一定要想尽办法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否则,她会痛苦。
看着墨琛忽然的静默,叶语澜有些疑惑的坐起身子,没有说话,只是趴在他的背上,脸贴着他厚重的背部,静默不语。
墨琛身体一震,僵硬在那里,叶语澜的手,穿过他的手臂攀在他的胸口,紧紧的扣着。
“阿琛,陪我待一会儿!”她无力的说。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低沉的声音,明显无力。
墨琛却忽然轻轻的扳开她的手,转身看着脸色依旧闷闷不乐的女人,他静静的看着她,手握着她的肩膀。
随后,轻轻的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既不粗鲁也不松软,只是用一种保护的姿势,把她搂在怀里,叶语澜纤细的身板,在男人宽厚的怀里,显得很瘦弱,就像个孩子一样,躲在大人的怀里寻求着避风港。
次日中午,世纪大楼。
一辆白色的豪华跑车呼啸而至,停在大楼下。
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踏出豪华车厢,蓝色镶水晶的蓝色皮高跟鞋,蓝色的短裙,下面是与肤色相衬的裤袜,外面则套着欧洲新款的限量修身长款大衣,女子一头墨直到腰际,脸上带着一双大墨镜,挡住了女人大半张脸,拎着蓝色限量女包,随手把车门推上,便大步走向大楼里面。
顶楼的时光餐厅,寂静的仿佛无人,因为已经被人包场了,所以,除了服务员,就只有一个客人,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V领束身长裙,外面穿着黑毛短裘,此人便是墨瑄,未施粉黛,脸色微微憔悴,甚至可以看的出,原本姣好的脸蛋上,弥漫着淡淡的忧愁,眼眶下,是她昏暗的眼影,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苍白,一头卷也是简单的低绑着,一看就像是一个失意的怨妇一般,只不过,她不是怨妇。
最近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本以为自己的权利也只是暂时被停,她断定墨琛对她这个姐姐还算是有些感情的,所以,她也就没那么急。
可是,没多久。墨皓颖重新掌权,竟然要把墨璃推上墨氏财团执行总裁的位置,她怎么可能容忍,那是她的父亲给她的权利,怎么可能让一个无足轻重的堂妹夺走,她的妈妈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墨琛还不愿见她,这让她求助无门,她知道现在只有墨琛可以帮助自己,但是,墨琛却因为叶语澜上次的事情,对自己,对妈妈都存在怨愤,她知道,只有墨琛愿意支持自己,墨璃就算有姑姑的支持,也都是没用的,然而,墨琛不愿见自己,甚至昨天他在墨皓颖的别墅里,而自己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他都不愿见,甚至明知道沈从瑗已经病了一段时间爱了,都避而不见,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以前墨琛从来没有过不见自己的事情,这次让她明白,墨琛在叶语澜和她们之中,选择了那个女人。
她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弟弟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顾自己和妈妈的死活。
所以,她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看着楼的对面,这座繁华的城市那样的华美,那样的繁荣,那样的迷人,她站在高处这么多年,怎么愿意沦落尘埃?
没有权利,就只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豪门千金,曾经的那些尊荣都将灰飞烟灭,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些赞美和追捧,都将变成墨璃那个丫头的,而自己这么多年的经营,都将沦为尘埃,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
她很多年前就很羡慕姑姑在这个家族超凡的地位,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在墨家都可以呼风唤雨,为什么她不可以?
她也要像姑姑一样,把这个家族起码一半的权利握在手里,决不能让那些人抢走。
想到自己走到今天,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让墨琛这样,墨瑄就恨,一个狐狸精而已,她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再对自己存在威胁。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高跟鞋触地的声音缓缓响起,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出来,带着一双墨镜,看起来风情无比,带着一股神秘,径直的走向窗边墨瑄所在的位置,走路端庄优雅,带着一股风情和高贵,走到墨瑄的位置上,拉开椅子放下包包便坐下了。
女人摘下眼镜,露出一张浅笑吟吟的容颜,看着对面的人,她轻轻点头,客气道,“墨瑄姐姐许久不见!”
来人便是刚刚从巴西回来没几天的季承茜。
上次A市闹出一阵风云,这位季大小姐却消失般不见踪影,据说是去了国外度假,甚至季家的外族蓝家上次的晚宴也不见踪影。
她变了许多,前段时间,她尽管有着豪门大族千金的端庄和教养,人却容易浮躁,甚至是情绪外泄,一段时间而已,人不但气质不太一样了,给人的感觉,也是稳妥了许多。
墨瑄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淡淡一笑,淡淡的说,“承茜许久不见,这段时间都不见你,甚至季伯母都闭门不见客,我还以为是生病了呢!”
话语之间,带着一丝的讽刺,讽刺这段时间蓝韵避而不见和季承茜远遁出国的事情。
这段时间,墨瑄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沈从瑗选择这么做,无非就是蓝韵知道沈从瑗的性格,出言怂恿,才让沈从瑗旧怨想起,新仇萌生,才会不顾后果的算计叶语澜,才会被蓝韵利用了,可是,墨琛却并没有对季家出手,却把两家和墨家本有姻亲的家族连根拔起,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季擎天才是那段时间在南亚操控阴谋,倒是墨氏财团受挫的黑手,墨皓颖却引而不。
现在阴谋得逞,叶语澜流产,墨琛和墨皓阳把劳家沈家拔起,却唯独不对季家报复,尽管是忌惮季家的势力,恐怕更多的是蓝韵的手段吧。
季承茜闻言非但没有生气,还莞尔一笑,轻声道,“父亲这段时间才刚刚放下手头的事情,让承侑处理,有时间了,两口子这些年也没时间放松一下,妈妈怜惜爸爸工作辛劳,就专心照顾他,所以不管事情,我很抱歉,这段时间都在度假,所以,墨瑄姐姐见谅!”
墨瑄却低低一笑,故作讶异道,“从未听说过季伯父和季伯母竟然感情这么好,以前听说他们感情不好原来都是误传啊?”
谁不知道季擎天和蓝韵说是感情深厚都是骗人的,只不过在外人眼里,也算一个相敬如宾,但是,感情深厚的事情,是绝对没有的。
季承茜一顿,脸色稍稍不稳,随后淡笑道,“谣言止于智者,那些别人乱说的,墨瑄姐姐怎么就信了?我爸妈感情自然是好,不然季家怎么会这么太平呢!”
那些脑子坏的人乱说的话你也当真,可见你并不是什么聪明人,我家感情再不好,但也没有像你们墨家那样闹的鸡犬不宁。
季承茜的话,看似客套,却都是带着讽刺的意味在的,这样的话,墨瑄也只能白白受着。
墨瑄心中是很骇然的,想不大,这个季承茜一段时间不见,竟然这么伶牙俐齿。
墨瑄却是脸色一僵,若有所思的看着季承茜,随后带着些许的咬牙意味,淡淡的说,“言归正传,不知道季伯母前段时间的手笔,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可不相信,她会对一个小丫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想,这无非就是一个做母亲的想为自己的女儿扫除障碍罢了!”
墨瑄眼睛,紧紧的盯着季承茜,难掩怒气,毫不避讳的直言自己的话。
而季承茜,闻言果然脸上笑意全无,甚至,对墨瑄这样的直言感到有些讶异,然而,仿佛又在情理之中,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谁才是罪魁祸,或者应该说,这件事情最终得益的人是谁,再加上,沈从瑗现在跌落尘埃,甚至被关在她的房子里,一步都踏不出,连伺候的人,都没有了,甚至,病倒在床,而她的性子,并定会把自己的蓝韵的阴谋全盘告诉墨瑄,所以,按照现在墨瑄的样子,会直说不奇怪。
季承茜笑了,笑得异常的得意,挑挑眉道,“呵呵!墨瑄姐姐果然是心直口快,率直啊,但是,就不知道你今天究竟想要什么,要知道,墨伯母今日种种是因为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我们季家能够全身而退,是因为我季家有这样的资本,更何况,当初我妈妈也没有逼她呀!”
一切都是因为沈从瑗自己咎由自取,连蓝韵再怎么狠,起码对自己的孩子都是合格的妈妈,而沈从瑗算计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竟然都毫不手软,最后一棒,可是沈从瑗打下去的,如果不是沈从瑗派人弄出一句类似顾梦瑶的死尸,再让自己在墨琛别墅里的人帮忙给已经胎位极其不稳的叶语澜一个沉重的打击。
如果她存在一点点对自己儿子和孙子的私心,就不会有今日的结果,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好母亲,墨琛也绝对不会这么无情,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墨瑄对此,竟然无话可说,却是,蓝韵的算计,是建立在沈从瑗的自私和无情上面的,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蓝韵有机可乘。
季承茜微微后仰,挨着所坐的皮椅靠,毫不在意的说,“你猜的没错,我是喜欢墨琛,我想嫁给他,我妈妈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要除掉这个墨琛的孩子,给我机会罢了,这就是区别,我妈妈可以为了我和我弟弟,做任何事情,而墨伯母,可以为了她自己,对自己的孩子,毫不留情,墨瑄姐姐,你觉得,你今天能够威胁我什么?”
如果是前段时间的她,或许,会受威胁,但是,是到今天,她会受威胁么?
墨瑄一噎,微咬着毫无血色的唇,淡淡的说,“我想跟你合作!”
“喔?合作?”季承茜很讶异的看着墨瑄,挑挑眉,“你想和我做什么合作?”
墨瑄莞尔,眸中闪着丝丝的精光,轻声道,“我们一起想办法除掉叶语澜,然后,你帮我夺回权力,我帮你嫁给墨琛!”
季承茜耸耸肩,不以为然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我自己想办法岂不是更好?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诚意?而且,无缘无故的,如果我现在不帮你,反而去帮助墨璃,我既不会得罪了墨三姑,也不会多一个敌人!”
墨瑄闻言闪过一丝懊恼,微微握拳,忍住自己想要怒的心情,稳住心神道,轻笑道,“你错了,只要你是季家的女儿,我姑姑就不会接受你,只有我手握权力,才能帮你,墨璃是不会帮你的,不仅如此,恐怕如果将来墨氏财团落到她的手里,有我姑姑在,你想嫁给我二弟,恐怕只会难上加难,除了跟我合作,你没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