谱已打好,老道突然道:“三局定输赢,如果小哥输了呢?”赵匡胤一怔,问道:“在下乃一士卒,身无长物,前辈意欲何为?”老道道:“如果你输了,贫道就要此山!”一语惊人,赵匡胤笑道:“前辈玩笑,这天下都是皇家的,我怎么能说了算?”老道微眯双目道:“小哥只需立约为凭就是了,而且,你们所需的东西,贫道也命弟子准备好了,下完此局,无论输赢,你们都可以拿上东西下山去。”赵匡胤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取什么东西?”
老道淡淡地道:“赵匡胤,出生洛阳夹马营,三朝‘武王’赵弘殷之子。十八岁涉足江湖,善使‘赵氏长拳’和‘盘龙棍法’。‘千里送京娘’,名动天下,传为一段江湖佳话。”赵匡胤一时惊讶不已。
赵匡胤少有大志,行走江湖。无意间,在曲阳‘清幽观’救下一位遭响马劫持的妙龄女子,并力诛为祸曲阳十年之久的“曲阳双煞”。京娘花容月貌,扶风弱柳,归途遥远。赵匡胤放心不下,担心“曲阳双煞”的党羽加害与她,遂千里迢迢将其送还并州永济家中。美色当前,坐怀不乱,情深意重。
途经武安门道川时,京娘晨起,临渊梳妆,鸟兽为之惊艳。京娘欲以终身相托,赵匡胤其时正当踌躇满志,遂作“咏日”相答:“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残星赶却月。”京娘感念大德,无以为报,遂与之义结金兰,改姓为赵。
赵匡胤随后到了随州,从随州刺史董宗本,与其子董遵诲不合,毅然离去。赵匡胤再投复州防御使王彦超,王彦超以老友之子,终难管教为由,未予收留。一路行来,赵匡胤终于投身于在河中与李守贞相持的郭威军中,成为郭威的亲卒。
老道接着道:“郭威武功身兼正邪,华山上有一种叫做‘一叶飘红’的草药,能够祛邪扶正。这种草药每株只有一片叶子是红的,而且生长在华山的绝顶峭壁之上。等闲之人恐怕连见都未曾见过,更不用说来采摘它了。郭威修练‘天龙伏虎神功’,就离不开这个东西。”
赵匡胤肃然动容,浓眉下一双虎目凝视着老道,道:“前辈究竟何人?”老道笑吟吟道:“山野牛鼻子耳!小哥,还是先立文约吧!”赵匡胤道:“您一定能赢吗?好!拿文约来!”老道道:“不必!”言罢,突然长身跃起,攀向东面的石壁,以指代笔,瞬间写就,字字挺拔、入石三分。然后,老道道:“请小哥签约!”赵匡胤为老道的神功所慑,提棍上前,在右下脚刻下自己的名字,居然也是入石三分。
老道道:“好!”当下,在赵匡胤的名字下,写下两个字。赵匡胤立时目瞪口呆,原来他就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华山陈抟老祖。
天下武林,三祖鼎立,江湖人称“三老祖”。“华山派”希夷真人陈抟老祖、“铁衣门”铁衣老祖王秋叶和“武当派”天遁老祖纯阳真人吕洞宾。他们都是隐士高人,等闲江湖中人难以望其项背。
赵匡胤虽狂放不羁,此时也不禁汗颜,四人赶忙恭恭敬敬地上前向老祖施礼。老祖淡然一笑,道:“无须客套,下棋!”赵匡胤道:“遵命!”于是,小心翼翼地与老祖周旋,眼见日已偏西,赵匡胤在局势上已是大占上风,不禁有些得意。谁知一不留神,居然让老祖抢得先机,绝杀当地。
老祖展颜道:“多谢承让!从此华山姓陈不姓赵。”赵匡胤一时懊恼不已,大意失荆洲,也是无可奈何。老祖接着道:“官家此去山高水长,博弈只是小技,勿以为念!切记天下万物本是根,衣食父母乃黎民。多行善举,方为正道。毁之易,筑之难啊!官家如能视天下为己出,实乃天下苍生之福焉!”赵匡胤起身拱手道:“多谢教诲!”
老祖起身郑重还礼道:“不敢当!如果有空,请上山纳凉!”赵匡胤随口道:“从此华山不纳凉。”老祖大喜,再施一礼道:“多谢官家免了华山的税粮。”赵匡胤一楞,随即哈哈大笑,道:“前辈可是真会钻空子。再说,在下说了也不算数,等有朝一日,在下说话能算数的时候再说吧!”
当下,辞别“华山老祖”及其门下弟子,带着“一叶飘红”回营覆命去了。
华山云台观,吕洞宾目光深郁地道:“郭威现下内功反噬愈加厉害了,他虽以‘一叶飘红’强压邪毒,但绝非正途。除非,他能得到当年穷天留下的内经‘九经’,或可解除修习‘天龙伏虎神功’所引发的邪魔之气。可是,那本‘九经’自翠微禅师去世后,却不知流落到了何方?”
“其实,究竟这本内功心经能否化解‘天龙伏虎神功’中的诸多隐患,亦未可知?毕竟,穷天当年是在正当壮年而英年早逝的。况且,以法门寺‘神僧’聂风之能,尚不能救其性命,可见邪魔发作起来的威势,恐非寻常功法所能化解。佛魔共体,不可小觑!”陈抟目露忧虑地道。
吕洞宾沉吟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这‘天龙伏虎神功’的化解邪毒之法,就在那‘九经’之中。只是,穷天邪魔入体日久,佛法的修为浅薄而已。虽有化解之法,却是力不从心。有道是,人力有时而穷。穷天虽已寻到祸胎的根源,却似乎时不我与,只能将化解之法,著成‘九经’,而不能将之尽附于‘天龙伏虎神功’之中。”
陈抟蓦然眼前一亮,面露喜色道:“是了!翠微禅师修炼‘天龙伏虎神功’长达四十年之久,而且得享高龄,何以他却无事?”吕洞宾微然一笑:“若说这世上尚有人知晓原因,就非他莫属也!”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