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呵呵,多磨练磨练就好。好在云德清也还正当壮年,有很多时间来培养磨练这些年轻人。再者,武将若是也都像文官那样心思深沉,九曲十八弯的,他就要头疼了。
丁媚儿见皇上没有回应,有些怯了,又气又怯。她知道皇上不喜丁家,其实她父亲和二叔之前也在军中任职,可惜太过投机取巧,既想要军功又不想去边关前线,早年就谋关系先后调回京城。父亲在兵部当差,二叔在巡城指挥署。十年了,两人都几乎没有怎么升迁。
现在,皇上会仅仅为了她就逼刘昊强、逼刘家同丁家结亲吗?若是刚进宫那时候,丁媚儿还会有这样的自信。但是……,这些年下来,皇上的若即若离、喜怒无常,还真让她多了几分自知之明。
果然,皇上笑着对大强摆手道:“莫要紧张,既然你爹娘已经在为你议亲,朕也就不越俎代庖了。朕也不喜乱点鸳鸯,你莫担心,哈哈。皇后,待刘校尉的父母谈妥了亲事,你再安排给他们赐婚吧。像刘校尉这样的得力将士要为大周戍边立功,将来的妻子则要为他们照顾父母,抚育子女,朝廷愿意给他们更多的体面。”
皇后愉悦地应下:“皇上放心,这事交给臣妾了。”四皇子现在跟在皇上身边很受重视,皇上经常还会亲自指点,只要不出大差错,将来……,这些人很可能都是四皇子的得用之人,皇后自然乐得给这份人情。
大强喜得赶紧再次跪下行大礼:“微臣谢皇上皇后厚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金喜达、书杰、和云德清也是笑意盎然,大强能给秀桃挣得这份体面,他们自然是替秀桃高兴的。
丁媚儿却是一脸惨白,皇上根本就当作没有听到她说的那番话吧?不,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可皇上那句“朕也不喜乱点鸳鸯”明显是针对她的话说的。
丁媚儿没有想到大强如此难搞定,她本以为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无形中“借”了皇上的势“压”他,必定手到擒来,哪曾想,一个初出茅庐的寒门小市井竟然如此胆大张狂?
丁媚儿察言观色最是厉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大强眼里对她的不屑和厌恶。她真是想不通了,刘昊强为什么对她如此反感,就为了长辈人的旧恩怨,还是那次母亲在大街上对他母亲的辱骂?
难以接受这种挫败感,丁媚儿硬着头皮悄悄向皇上请求,宴会后单独与刘昊强说几句话,只说为人子女,想为母亲弥补一些缺憾。
皇上垂眸细啜一口茶,没有人能看得到他眼里的内容,抬起头来才“嗯”了一声,他没必要反对,有人愿意出来帮他考验、甚至磨练他的臣子,他向来不愿意拒绝的,特别是那些年轻的、翅膀还未长硬的臣子。
不仅皇上这么想,当云德清听到说颜嫔要留下大强说话时,也是不动声色地点头道:“那你去吧,我们先回去了。”没有一句多余的交代。小鹰要展翅高飞,就要自己去扑愣,自己去面对和解决形形色色的问题。否则,就算翅膀够硬够强健,也躲不过随时射出来的暗箭。
再说了,皇上都应了,他管那么多干啥?
丁媚儿看着一脸冷淡的大强,勉强自己笑道:“表兄,姐妹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以和为贵才是正理,才能互相帮衬。母亲在大街上误会姨母是不对,但秦家旧年的恩怨也不是母亲造成的,还望表兄能劝说姨母和舅父,以免日后的缺憾,这才是为人子女的孝道。”
大强本不是黏糊之人,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留在后宫说话很不自在,更是毫不委婉了:“不敢担颜嫔娘娘的‘表兄’二字,微臣自幼家贫,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太多大道理,只知道既然白纸黑字地断绝关系,就是没有牵连了,既然母亲和舅舅不想高攀贵人,微臣也要跟着谨守本分才是孝顺。颜嫔娘娘乃后宫贵人,微臣在此回话多有不便,娘娘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微臣就告退了。”说着就要转身。
“等等,”丁媚儿恼羞成怒,“你我表兄妹也是第一次见面,就为了长辈之间的误会,有这样深的不悦吗?”
大强脸上掠过一抹冷笑:“娘娘乃贵人,贵人多忘事,微臣和父亲九年前可就见过娘娘了,只是娘娘高高在上,哪里会将我们那样卑微的小民放在眼里?那时微臣的母亲病重,若不是福星贵郡主自幼心善,买下微臣家那块破损的白玉笔洗,帮了我们家一把,微臣的母亲早就辞世了,又怎能捱到京城来让丁大夫人在大街上‘误会’?更谈不上再来解除误会,重续骨肉情意了。”
丁媚儿的记性一向很好,何况她一直记得当年的被羞辱之恨,刚进宫时还想着得势后报复徐念儿呢。后来认出书瑶又再次忆起当年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忘记,此刻大强一说,那一幕顿时清晰地映在她的脑海中。
“你……你就是那个……?”丁媚儿指着大强,一脸的不可思议,面前这位高大英武的少年将军就是当年那个瘦弱不堪、一身补丁的小男孩?
“娘娘认不得微臣,总记得微臣当年说过的‘莫欺少年穷’吧?”大强依照规矩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