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月二十日参加完湛江陆航学校奠基典礼,返回广州都督府时,刚从轿车里走下来,一名侍从官急忙迎了过来,通报说宋教仁先生在南厅等了一天时间。
吴绍霆抬头看了看昏沉的天『色』,他是早上乘船前往湛江,此时已经是傍晚六、七点钟左右的光景,宋教仁竟然找了自己一整天,究竟是什么要紧事?他点了点头,随后直接从大院来到南厅,正见宋教仁背着双手站在门廊上望着南院的假山发呆。
他信步走了过去,刚来到门廊就打了一声招呼:“渔父兄,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让你等上一整天呢?就算急不可待,中午发一封电报过去,我也好尽快赶回来。”
宋教仁听到吴绍霆的声音,赶紧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后才说道:“震之,你是大忙人,刚开春几个月就把整个广东治理的风生水起。我本来打算昨天晚上找你,可惜昨晚九点钟刚过,官邸的灯已经熄灭了,打听之后才知道你今天凌晨要赶往湛江。”
吴绍霆浅浅的笑了笑,说道:“公务繁忙也是身不由己,渔父兄可别见外。来来来,我们到里面去说,这二月春风似剪刀可不好受呢。”[]1908大军阀489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南厅,在大厅里随意找了座位坐了下来。
“渔父兄,你什么要紧事直接说吧,你我又不是外人。”吴绍霆率先开口问道。
“震之,我和右任来广州已经有一些时日了,一直想找机会跟震之好好谈一谈,只是震之你每日都十分繁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不过思前想后这么久,有些事情再拖下去也没意义,所以今日还是硬着头皮来见震之你。”宋教仁语气带着几分认真的态度说道。
“是关于南方督军联盟的事吗?”吴绍霆猜测的问道。
自从一月份小年夜那天他跟宋教仁谈过这件事之后,这段时间宋教仁一直在与于右任详细计划,也曾有过与南方几个省的同盟会旧人联系,不过至于进展到什么程度,自己是一点也不知道。他料想宋教仁和于右任至今还没有动身外出游说,十之**计划遇到了瓶颈,而这次特意来找自己,自然是为了解决这个瓶颈问题。
“没错,确实是这件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虽然没有离开广州,但前前后后也为此忙碌了不少。震之,我和右任都认为这次计划大有可为,一旦南方的地方实力凝聚在一起,北洋派必然不敢小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以此来与北洋派平起平坐,建立一个崭新的联合『政府』,消除袁世凯一人独裁的局面。”宋教仁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在说出这番话时也充满了十足的力道,已然是下定了百般决心。
吴绍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期待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宋教仁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哪怕是遇到了艰难险阻知道前路难走也好,可是现在看到宋教仁的气势,哪怕前路是断崖激流对方也绝对不会回头。
“渔父兄,正如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如果坚持要做,我一定全力支持。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他十分平静的说道。
“震之,能再次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很高兴。实不相瞒,在国民共进会正式成立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你会有自己的难处,因而不能支持我完成这次大计划。今天特意来找你,正是希望震之你能坚定、肯定并且真心实意支持我们。”宋教仁充满希望的看着吴绍霆,说话渐渐有了一些迫切。
吴绍霆沉默了片刻,若是其他人跟自己这么说话,自己绝对会冷笑置之。他堂堂广东督军,凭什么要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情全心全意支持呢?不过他心里很明白,宋教仁的『性』格里仍旧有革命主义的理想,这种理想与其他革命者不一样,宋教仁可以抛开一切站在国家大公的利益上,绝不带半点私人情怀。
说到底,宋教仁才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
他慢慢的吁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掩饰,把自己内心的踌躇堆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