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牛听话地停了下来,不过眼神依旧盯向几个官兵。
几个官兵‘死里逃生’差点抱头痛哭起来,哆嗦着跑远了点,才回头防备地看了一眼大黑牛,犹豫了一下,面面相觑,齐齐想要趁机离去。
“喂,别急着跑啊,咱还有事没办完呢!”顾盼儿立马叫住他们。
办你大爷啊!官兵们被顾盼儿这么一叫,吓得跳了起来,赶紧又看了一眼大黑牛,见大黑牛盯着他们狠狠地刨着土,一副他们再跑又要追的样子,立马就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我说你们来得也挺及时的,难道来之前就不曾打听一下?我跟几个村民刚从山里头把野牛崽子给抓来回还不到一柱香时间呢,你们就来了。这不打听也就算了,去举报的人难道就没提醒你一下,这些都是野牛来着?”顾盼儿笑眯眯地问着,然后又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去举报的人是谁呢?”
官兵们连忙摇头:“不,不知道,举报的人是个九岁的娃子,说有人给了他三个铜板,让他到亭里举报,说你们顾家村弄来几十头牛,都是没有上册的,说你们村里头可能住着偷牛贼!”
顾盼儿错愕:“然后你们就来了?”
官兵们哽着脖子理所当然道:“这是当然的,如果真有偷牛贼,找到这几十头牛,我们算是大功一件,能得不少鉴赏呢!”谁知道他娘的都是野牛,哥们几个都被坑死了!
顾盼儿看他们几个的样子,也知道他们没必要为那举报的人隐瞒,心道那举报之人还挺小心的。不过想来那举报之人应该是村里面的,要不然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说不定那举报的人还想把她弄进牢里呢,只是不知对方哪来那么大的信心。
“这人肯定没安好心呢,几位官大哥可要好生查查,否则几位官大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些牛弄回去,不定会要了命呢!”顾盼儿一副好在有我帮忙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官兵们,然后问道:“那现在还要不抓我回去呢?这些牛咋办?”
“都是野牛,咱能咋办?”
“既然是野牛,自然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跟咱回去了。”
“是是是,野牛不算耕牛,大楚国也没这个规定,你只要好好看着这群野牛就啥事也没有了!”
“对对,好好看着,可不能让它们伤了人!”
“这事我们回去一定会好好禀报亭长大人,将那恶意举报之人揪出来。”
“咱这就回去,你,你看好牛啊!”
……
顾盼儿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手:“几位官大哥走好啊!替我们顾家村跟亭长说个好话,等这俩天把这些野牛分配好了,咱就去亭长那里上册去。到时候这牛要是不好治,或者亭长觉得不好,咱就把野牛留在亭长那里好了。”边喊着话还边拍了拍大黑牛,大黑牛立马凶悍地瞪向几个官兵。
官兵们顿时头皮麻,暗道这女人真狠毒,得通知亭长千万不能惹着她。
一想到到时候这头大黑牛会出现,官兵们更是感觉毛骨悚然,啥也不敢想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觉得这事还是赶紧通知亭长比较好。这牛上册可是要把牛牵到亭里头的,不给亭找个招呼,到时候把亭长吓到了,还不得怪到他们身上?
他大爷的,别让咱知道是哪个混蛋举报的,坑死咱了!
目送几人惶惶离去,顾盼儿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摸着腰哎呦一声,小声嘀咕:“老娘的腰啊,不会真出啥毛病了吧?还是赶紧回去泡点药汤才是。”
转念一想,又皱起了眉头,这药材不会也给搬走了吧?
村民们一直就没有离开,吊在后头一直看着,虽然没听清楚官兵们说的啥,却将顾盼儿话听了个差不多,知道这事暂时解决了,顿时就欢呼起来,个个两眼放光地看着小牛,特别是那些已经打算买牛了的。
不过这心里头还是忐忑,有人不安地问道:“这官兵虽然走了,可这事情是解决了还是没解决?咱要是买了牛,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不等顾盼儿说话,村长立马保证:“大家尽管放心,咱这些都是野牛,就算是官府也不好说啥,况且咱又不是不去上册不是?这牛买了以后还是去上一下册比较好,毕竟牛上册以后就没人敢偷了啥的。不上册的话,要是被人给偷了,咱是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大家一听,也觉得有理,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牛这么稀罕,却很少生偷牛的事,可不就是因为牛要上册吗?这牛是易偷却不好卖掉,所以偷牛的事情才少,毕竟是花了不少银子买回来的牛,大家自然不会省这个银子,也都想着到时候买了牛就去上册。
顾盼儿也说了一句:“大家放心,就算咱镇上的亭长不好说话,咱还有县令不是?听说县令可是个好官,大家不用担心这事。”
县令是个好官,这话大家也没少听,这吊起来的心自然也放了下来。
“那还等啥,买牛呗,除了那几头不卖的,剩下的谁要买的话自个挑挑,照样是一头小牛三两银子。都是一个牛群里出来的牛,咱也不寻思能有大黑牛那么大力气,一驮就是好几千斤的东西,但养大了以后耕个田绝对不在话下不是?”村长趁着这机会,立马就打锣子吼了起来,声音依旧那么洪亮。
村民们瞅了瞅大黑牛,心想这牛要是养这么大得多吓人?不过人家也说过了,这大黑牛是牛群里的牛王,所以才长这么大的,一般的母牛也就两千斤左右那样,这群小牛里头就只有一头公的,别的都是母的,母的自然不会长得那么恐怖。
“行啊,咱家买一头!”
“那头我们家要了!”
“我刚解绳子的那头是哪头?对了,在那里,我就要那头了!”
……
二十二头小牛,有八头牛是不卖的,大伙挑挑拣拣,除了原先那两头小牛被直接牵走以外,又留下了六牛头,其中有一头是公的。谁也不乐意养这公牛,毕竟公牛它不会下崽子,相对来说要亏一些,最终这公牛落到了铁头手里。
因为铁头年纪最小,当初说过他只能有一头牛,这能多一头牛已经很不错了,铁头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没有什么不满。这一天就赚了二两银子,还有一头小公牛,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财富了。
顾盼儿一直在旁边看着,见铁头有些失落,便道:“如果你想要小母牛的话,我家里倒是还有一头,可以跟你换一下。”
铁头先是眼睛一亮,之后又黯淡下来:“不用了,小公牛也挺好的。”
顾盼儿微讶:“哟,你这是不好意思,还是真觉得公牛好?”
铁头犹豫了一下,问道:“要是我跟你换了,你会不会把这小公牛给宰了吃小牛肉?虽然这小公子不会下崽子,可我还是挺喜欢它的,不想它死。”
顾盼儿:“……”为什么熊孩子总是那么欠揍呢?
“不会,我爹娘也得养一头呢!”顾盼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不过最后铁头还是拒绝了顾盼儿的一番好意,那个样子到底还是担心顾盼儿会宰牛吃肉,认命地养头不会下崽的牛,看得顾盼儿直磨牙,很想很想揍人!
全福家听说顾盼儿带了一头大熊回来,立马又动起了心思,虽然之前拿回来不少好东西,可那些东西再好也比不上一头大熊啊,听说那熊掌可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一只熊掌就能值不少银子。
只是想到顾盼儿就在村子里,全福家就犹豫了,担心会被顾盼儿撞个正着。
“听说一只熊掌值千两呢,大表姐这次真是赚了。”说熊掌珍贵的是赵月儿,只是赵月儿没想到自己光说珍贵,这些人依旧不敢动弹,不得已将熊掌的价值给说了出来,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这话一落,陈氏立马就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一千两银子?”
赵月儿道:“据说若是好熊掌,值这个钱呢!”
别说值不值这个钱了,就算是卖不到一千两银子,难道还卖不到五百两银子?全福家人立马就起了心思,就连一直装腔作势的老爷子也不免急切了起来,突然开口问道:“听说大丫这牛犯了事,也不知道这会解决了没有,啥时候能回来。”
听到老爷子这么一说,大伙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个个朝门口奔出去。
这大丫在村里头又咋地?趁她不在的时候把熊掌砍了拿去卖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定熊掌就卖了,这银子要是进了口袋还怕啥?这疯丫头还能杀人不成?打一顿就打一顿呗,被打一顿换回来四只熊掌,可是值透了!
“开门开门,快点开门!”
“再不开门就砸门了!”
“里面的人都死了不成?赶紧开门!”
……无论说啥,这门就是不开。
却不想这跑到了顾盼儿门口,却吃了个闭门羹,咋都敲不开门了。
院子里头,司南正坐在小板凳上盯着大熊看,一脸难过地说道:“听说熊掌可是个好东西,前掌千金一只还买不到呢!本公子真的很想吃啊,可是本公子这身体却无法消受,这不是欺负人么?这黑妇咋就这么残忍,非得打头熊回来……”
顾清啥也没听见,就听到‘前掌千金一只’,这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金子,都是金子,好多好多的金子。
怪不得疯婆娘让他守好家门,原来这熊掌那么值钱,幸好这疯婆娘提醒了,要不然门口那群疯子闯进来,这熊掌还能留得住?顾清嘎巴嘴,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大门,虽然这大门被疯婆娘改装过,可他还是担心会被撞坏了。
陈氏急得团团转:“这门打不开怎么办?”
周氏阴沉着脸:“撞,使劲撞!”
碰碰碰……
被加固过的门出猛烈的碰撞声,墙灰不断地落下,这门看起来倒没有问题,只是门墙却似乎有些受不了,再这么撞下去,不定前面的整面墙都会倒下来,院内众人瞪大了眼睛,看得心惊肉跳的,暗道这群人疯了不成?
而陈氏见门墙直晃,胆怯道:“这墙要是倒了,大丫这疯子不会杀人吧?”
顾大花并没有见识过顾盼儿的利害,见陈氏吓成这个样子,不屑地说道:“怕啥?大不了到时候熊掌卖了赔她几个银子,让她重新修一个就得了。”
这要是赔了钱应该没事吧?陈氏不断地安慰自己,可不知咋地这眼皮却突然跳了起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边缩着缩着,却是不敢去撞门了,总觉得今个儿自己要是把这墙给撞倒了准得出事。
周氏一巴掌打了过去:“还愣着干啥,赶紧撞门!”
陈氏躲闪着直摇头:“胳,胳膊疼了,撞不动,不撞了!”
周氏又一巴掌打了过去,阴沉着脸道:“胳膊疼了就用屁股去撞,那老些肥肉就不信还能疼了!”
陈氏不免犹豫,一脸的不乐意,却又不敢反驳周氏。
赵月儿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可能觉得这样不太好,柔柔地开了口:“姥姥,这毕竟是大表姐家,咱这样撞门而进不对,要是大表姐一气之下去官府告了,可就不好了。”
周氏立马反驳:“她敢?我可是她奶奶!”
赵月儿委屈道:“姥姥何必生气,月儿只是听说大表姐病还没全好,所以这脾气也不太好,连亲堂弟都能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伤了,这去告人的事情不定也能做得出来,虽然这可能非大表姐她本意,可到时候若是气疯了又谁能保证得了呢?”
周氏未说话,顾大花就先叫了起来:“告啥告,这会说不定她正被官兵带走了呢!谁坐牢还说不定呢!”
赵月儿闻言轻扯了扯顾大花的袖子,示意顾大花先不要说话,顾大花欲言又上,最终还是乖乖地闭了嘴,平日她就挺听这个女儿的话的,这会虽然急着想进门,但见女儿似乎有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听女儿的,毕竟一直以来听女儿的话就没有吃过什么亏。
“不如让月儿试试,如果里面开了门自然是好的,如果不开门你们再想办法如何?”赵月儿心想这司公子应该在还在里,如果听到自己的声音,司公子应该会开门,到时候姥姥家的这些人再进去好了。
听到赵月儿这么一说,周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手喊停了。
“停下,停下,先别撞了!”
正撞得起劲的顾来银不解:“干啥不撞了,这墙都快倒了,再来几次可就挡不住咱了!”
周氏瞪了他一眼:“你懂啥?让你月儿表妹去试试。”
月儿表妹?顾来银眼睛一亮,立马看向赵月儿。
赵月儿眼底下闪过一丝嫌恶,迈着碎步上前,轻轻地敲响了门,柔声问道:“司公子,请问司公子在吗?月儿前来找司公子有事,可否开一下门。”
呕~!
闻声,一直盯着熊掌的司南差点没吐出来!
“快说本公子不在!”司南朝顾清挥了挥爪子,满脸威胁。
顾清只觉得好笑,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对不起,司公子他不在。”
门外赵月儿顿了一下,又问:“请问司公子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司南再次挥爪:“说不知道!”
顾清倒没有拒绝,毕竟如果回答司南在的话,恐怕对方会让开门,到时候这门自己是开呢还是不开呢?不过司南这‘不知道’似乎不太适宜,于是顾清想了想,喊道:“司公子他要晚饭时回来,若姑娘要找司公子,可晚饭过后再来。”
得,这下连进去等人都不行了。
赵月儿皱了皱眉,以她观察,那司公子应该在里面才对。
可是对方却说司公子不在,并且回话的还不是那俩仆人,而是那个表姐夫。想到这面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对周氏说了一句:“姥姥也听见了,这会月儿也是没有办法了,姥姥若觉得撞门合适的话就撞吧!”
周氏正有此意,立马尖叫:“撞,给老娘狠狠地撞!”
众人正要下狠劲,准备一举拿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谁敢撞我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