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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砸抢

尽管指甲已经扎进了肉里头,三丫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扇半关着的门,半步都不曾踏出,只是面色越来越阴沉,就连陪在旁边的司南看着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无措地抓了一把头,犹豫着要不要再次开口劝一下。

余光止不住又瞥向四丫,四丫依旧是那么一副木木的表情。

这当妹妹的都是如此,自己是否该劝一下?司南想了又想,终是没能开口,不过却是示意家丁们时刻待命,见势不好就要冲进去。

这样司南还是不太放心,让懂得武功的家丁潜进去,时刻注意着。

就如三丫说的,不弄出人命来什么都是好的,可一旦出了人命,恐怕三丫这心里面也不好受,所以还是注意着点比较好一些。

三丫听闻司南吩咐,仅仅是瞥了一眼司南,又注视着门口。

可司南却感觉到三丫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心里头也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做错。虽然得不到三丫的感谢,可是谁让自己就这么贱,就算得不到任何好处,也心甘情愿地去做呢。

司南心想,上辈子自己一定做了许多对不起三丫的事情,要不然这辈子也不会如此的狼狈,觉得纵然百般地对三丫好,还是觉得不够。那种感觉就是把自己整个赔上去,也感觉还是不够,还要再好一点,更好一点……

四丫突然幽幽地看了过来,木木地看了司南一眼,又默默地转过脑袋。

那一眼司南感觉到了,瞬间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便见四丫将视线收回,继续看着远方,似乎刚才不曾往这边看过一样。

这小姨子忒吓人了,比黑大姐还要吓人!

司南不止一次这样感觉,虽然四丫看似每一次的眼神都差不多,可感觉上却是完全不同。有时候挺平淡的,感觉上除了有点怪异以外,便没有多余的感觉,可有时候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如自己前生今世,甚至来世都*裸地呈现在其面前,无半点遮掩。

除了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以外,还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忒吓人了。

司南不知是否只有自己才有这种感觉,还是所有跟四丫相处的人都有这种感觉,总之……这感觉太他娘的舒爽了,还一次又一次的。

似乎看够了远方,四丫木然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里面的打砸声,谩骂声还在继续,其中犹周氏的最为响亮。

最近还听说周氏被气病,现在听这声音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三丫估摸着周氏是在装病罢,不过是气爹娘与其断绝了关系,又气大姐开出一百二十多亩荒田,却白送了爹娘二十多亩,这一加起来比老屋那边还多出五亩来。这也就罢了,周氏本欲霸占山泉,最重要是将那群野禽占为己有,谁料大姐转身就放话,让村里人去抓,谁抓到是谁的。

一来二去,周氏也没能占着多少好处,自然就气得不行。

其实这些事情过去了也就罢了,三丫现在最为好奇的是,周氏又是以什么理由上的门,爹娘又是为什么让他们进门。

不过再是好奇,三丫也不伸手去动那扇半关的门,甚至不看里面的情况。

在门外等了半柱香的时间,镇上的那群如混混般的官兵才姗姗来迟。虽然等得有些久,可从来回的时间算来,这群官兵来的速度已经够快了的,瞧他们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就知道是一路跑来的。

“强,强盗在哪里?”领头的那官兵看起来更混,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比较混账的是头头,可见这镇上的官兵质量真不怎么样。

可只要是官兵就可以了,谁管他们是好是坏,把人抓走便是。

司南瞅这群官兵也是眼角直抽,不过还是朝家丁点了点头,示意家丁说话。

“强盗就在里面,几位官爷进去一看就知道了,他们正在里面打砸抢呢!”一家丁上前说道。

“里里头几个强盗?”一行就*个官兵,要是人多的话,他们也悚啊。

家丁道:“男女都有,女人居多,数量就不知了,估计巴掌之数。”

听到女人居多,又是五指之数左右,一行官兵终于放心下来。咽了咽口水之后,狠狠地一脚将门踢开,领着人就冲了进去。

这冲进去一看,还真是女人较多一些,顿时眼睛就一亮。

“抓了抓了,把打人的都抓起来!”领头的官兵才不管这些人瞧起来像不像强盗,反正瞅着就不像好人,要是好人的话能翻箱倒柜,能乱砸东西,还打人啥的?

别的不说,一瞧这俩被打的人就像好人,既然他们是好人,那么打人的就不是好人咯!

“官,官兵?”陈氏正一手拿着一袋银子,一手还拿了两根老参,看到官兵闯进来抓人,顿时就傻了眼。

自知理亏,陈氏可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打人,而是翻找起东西来。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两根老根,还有一袋银子,正想着偷偷摸摸地出去,将东西藏起来。心里头也是美滋滋地,想着有了这两根老参,自家两儿子说不准就好起来了。

之前还想着要百年老参,可这老参瞅着可是有千年了。

陈氏其实也不懂得怎么看这人参的,可百年老参陈氏见过,在大夫那里见过,这人参瞧着比那百年老参大支,看起来更像个人,便觉得就算是不是千年的,也差不多了。

可这才将东西拿到手,就被官兵逮了个正着,这可是要命的。

这这……这天杀的,谁报的官啊?

周氏正打张氏打得起劲呢,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官兵来,等到手被抓住的时候才现来了官兵,顿时就傻了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手都被绑了起来。

这绑人的官兵还揶揄:“老太太精力不错啊,这打人还打得挺起劲的!”

当官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群官兵虽然当得跟混混似的,可也没白当了,基本上啥样的人都见过,像周氏这个岁数还这么有精神却是少见。可惜这老太太精神头挺好的,就是不干好事,把力气都省下来打人了。

周氏赶紧就挣扎了起来,嘴里头嚷嚷道:“你们这是干啥?干啥把咱给绑了,咱可是良民,又没有犯法!”

官兵头头听着揶揄:“这都跑别人家打砸抢来了,还说没犯法!少跟他们废话,一个个绑紧了,全带回亭里去,到时候移交到县衙里头,到了县衙里头,看他们还嘴硬不!”

这一绑就将周氏、陈氏、顾大花、还有二丫给绑了起来,赵月儿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却不敢替这些人说半句话,担心自己一说话会被当成同伙绑起来。自己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要是被绑了的话可就不好看了,并且名声也得毁了。

与之站在一块的,还有赵丰年,眉头拧得能夹死只苍蝇。

“几位官爷是不是弄错了,他们这是一家人,这被打的正是此人亲儿子与儿媳妇,官爷如若不信的话,尽可问一下。”赵丰年言语中并没有透露自己是周氏的女婿,也是怕劝说不成,到时候也被绑起来,到时候可就闹个没脸了。

若非自家这跟泼妇似的婆娘也在其中,赵丰年真的懒得开口说些什么。

看到顾大花这么一副泼妇样,又疯又丑的,赵丰年就不自觉地想起镇上那潘菊花,不但温柔善解人意,还长得妩媚动人,特别是在床上的那个劲,光想着就下身一紧,若不是因为年岁大了一点,又不太方便的原因,还真想跟其在床上腻上一整天,而不是来这里看这些人胡闹。

是的,就是胡闹,也仅仅是胡闹罢了。

原本赵丰年跟着过来,是想要找顾大河相商一下,毕竟这大丫是顾大河的闺女,自己要把闺女嫁给顾清的话,让顾大河或者张氏在其中周旋一下比较好,前提是要将这俩口子给说服了。

可这群娘们不干正事,这才一进来就开始撒起泼来,又打又砸的。

听到赵丰年这么一说,这官兵还真是疑惑了起来,毕竟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真是母子关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还真不太好管,便将疑惑的视线看见顾大河。

顾大河嘴角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沉默地低着头。

周氏见状不管自己手还绑着,就要去打人,嘴里骂骂咧咧道:“咋地从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还想不认老娘不成了?好你个白眼狼,故意不吭声,就想着老娘被抓走,天杀的,遭天瘟……”

三丫突然走了进来,冷冷地开口:“我们家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几位官爷大可将他们全部抓走。”说着又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还有陈氏手上的,禁不住冷冷一笑,这手都被绑起来了,拿着的东西既然也舍不得放开。

几位官兵免好奇:“你是这家的?”

三丫道:“我是这家里的人,他们的亲闺女。”

“这是真的?”官兵这句话里可是包含了不少意思。

可顾大河与张氏愣是没听出来,赶紧点头:“对,她是咱闺女,这个绝对没假。”

官兵又指向周氏与顾大花:“那他们呢?”

顾大河闻言却吱吱唔唔了,老半天也没说出啥来,既不承认也不反对的样子。

周氏看着又要骂人,那边顾大花直接就骂了起来,骂出来的话不见得比周氏好听,这俩一看着就像是母女,连骂人的话都是差不多的。

官兵头头见顾大河夫妇啥也不说,干脆大手一挥:“行了,别废话了,把他们抢来的东西都给搜出来还给人家,然后把人带走!”

眼见着自个就要被带走,周氏与顾大花赶紧就嚷嚷了起来,让顾大河赶紧说话,同时也狠狠地剐了几眼三丫,嘴里骂着赔钱货野丫头什么的话。

本来顾大河就憋了一肚子气,听到这俩人还这么骂自个闺女,又见闺女正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自知理亏的顾大河犹豫了一下,干脆就低下了头,一点要替她们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了。

赵丰年见状,赶紧就劝了起来:“三舅子难不成就看着你娘跟大姐,还有嫂子侄女被抓走吗?要知道这女人进了牢里头可不好过。”

顾大河闻言又犹豫了起来,哪怕心里头再不待见这几个人,可要将她们送进牢里面,顾大河还是极为不忍心,特别是二丫还没有嫁人,这要是进了牢里头可就彻底毁了,以后哪能嫁上什么好人家,有没有人敢要还是个问题呢。

三丫一直看着,面色越来越阴沉,几乎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司南见势不好,赶紧丢给大富一个眼神,让大富去解决这件事情。

大富接收到自家公子的眼神,稍微想了一下,便朝官兵走了过去,告诉官兵头头自己是司家之人,并且这官还是司家人去告的,让他们少啰嗦,赶紧把人给带走了。

一听到是司家之人,这官兵头头立马就打了个激灵,大手一挥:“少啰嗦,赶紧带走,有什么不对的回到亭里头再说……不直接送到县衙再说!”他娘的,连司家人都在这,并且还是司家人报的官,自个还犹豫个啥?

是了,来的时候亭长就说了,让大伙注意一点,就是因为这司家人。

这群官兵都在一块混了挺久的,一看到头头这副表情,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啰嗦耽搁了,赶紧就将人一个个拽着,朝门口走了出去。

眼见着被官兵拽走,周氏与顾大花这才急了起来,嘴里头大声叫骂着,企图将顾大河的‘良知’骂醒,让这群官兵放了自个。而陈氏已经被吓坏了,浑身打着颤儿,连吭都不敢吭一声,老老实实让官兵拽着。

顾大河见周氏被拽走,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是还未曾开口,就对上了四丫那双黑幽幽的眼神,顿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再看三丫,也是一副阴沉的样子,顾大河这到了嘴边的话愣是给咽了回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三丫盯着顾大河看了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开,落在张氏的身上。

此刻张氏还坐在地上,似乎被打得重了一些,所以自己无法站起来。

看着看着,三丫突然就笑了。

这笑容看起来阴森森的,顾大河看着瞬间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这么怕着自家闺女不太好,可顾大河就是忍不住惊怕起来:“三,三丫你这是咋了?”

三丫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表情却依旧阴森森地,盯着顾大河开口道:“我不是三丫,你莫要忘了顾二丫才是才是真正的三丫……不,可能你已经忘记了,在我上头可不止大姐一个,事实上我应该是五丫,你说是不是呢?”

顾大河瞬间无言,面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也是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三丫并没有说错,曾经的三丫并非叫三丫,而是叫五丫,而四丫则叫六丫,因为二丫与四丫没了,老爷子说这样缺着不吉利,才又重新排名另叫的。

可自己的俩闺女不是死了,而是让这些人拐去卖掉了。

顾大河瞬间颓废,一脸茫然,似乎不解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又看向自个媳妇,顾大河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自己不听劝,非要带人回家听这些人商量什么事,媳妇就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明明就已经断了关系,自己不该理他们这些人的。

三丫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顾大河,也不去看张氏,而是打量起自己被打砸抢过后的家。然后默默地走向被陈氏丢弃在地上的钱袋还有人参,这钱袋与人参三丫都认得,都是四丫藏起来的东西。因为四丫开始练武,大姐担心四丫身体有亏空,给拿了两根千年人参,让吃完了再去拿。

不想藏东西紧如四丫,东西也仍旧被翻了出来。

再进屋一看,所有锁好的房间都差不多被砸开了锁,宝哥儿的房间也被砸了,不过似乎还没来得及砸开,就被官兵打断。

三丫不免庆幸,因为里面有着不少武功秘籍,都是大姐交待下要抄的。

倘若被这群人给毁了,该如何是好?

扫视了一圈,三丫走入四丫的房间,果然无比凌乱,粉红的蚊帐被报复似地撕烂,并且还扯下来扔到地上,被子枕头也全都扔在地上,上面尽是脚印。对顾二丫的脚印,三丫熟悉无比,可上面似乎不止顾二丫一个人的脚印,上面还有一个看着比较秀气的脚印,绝对不是全福家任何人的。

三丫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后,视线斜向屋外,冷冷地笑了起来。

之后三丫又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无声地扫视了一遍,情况并不比四丫的好,相反那秀气的脚印更多一些。四丫的还只是扔在地上,自己的则是被利器划破,里面的棉絮都露了出来,青色的蚊帐更是稀烂,绣筐烂的,书桌上的东西也全被扫到了地上,砚台摔成了两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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