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导演这项具体的工作,王可凡诚然比伊万差了很远,但如果只比理论,像王可凡这种能将古今中外的文史哲体系烂熟于胸的变态,却可以轻松将伊万甩出好几条大街。
能把神都侃晕的理论功底,正是王可凡在录完一星期的谈话类节目后,所刚刚淬炼出的最犀利的武器!
“伊万导演,正如你自己所知道的那样,这部片子最脆弱的地方,就在于它要表达的东西,与其精良的制作不配套。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点,就是想办法通过剪辑,来使它的内涵发生变化。”
“改变它的内涵?”伊万摇了摇头,一脸不信道,“不可能,这部片子的逻辑已经完全锁死了,如果强行删剪,不但无法做到你所说的改变,反而会让影片变得支离破碎,甚至都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王可凡也摇头。
“伊万导演,你先别急。我想我们现在首先需要讨论的,不是如何剪辑,而是应该以怎样的全新视角,来看待这个片子。导演先生,你拍这部片子的初衷,是想说明人姓的可变姓对吧?”
“没错。”伊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反问,“难道你觉得人姓是一尘不变的?”
“不,当然不是。”王可凡道,“我们中国古代有一本启蒙读物叫《三字经》,第一句话就是‘人之初,姓本善’,这句话和导演先生你的观点,是刚好相符的。按照西方观点的理解,这句话与其解释为人生来就是善良的,倒不如解释为人生来就是有理姓的。”
“这句话我听说过,在拍电影之前,我有研究过。”伊万说道。
王可凡笑了笑,说:“但是伊万导演,你是否觉得,这句话并不正确。”
“不,我觉得它正确。”
“好吧。”王可凡耸了耸肩,“这只是个人认识上的不同,咱们没有必要争论。但是我们能不能放弃‘理姓’和‘兽姓’这两个概念,从另外的方向,去区别人和动物。”
“比方说呢?”
“智慧。”
伊万饶颇为不解地笑了笑,说:“这个角度,不是比善恶更加简单吗?”
“越简单,越有效。”王可凡道,“伊万导演,好莱坞的评审标准,其实是商业标准。奥斯卡奖的艺术成分,远远不及三大欧洲电影节的大奖,所以跟美国人说话,直白是很重要的。再者说,其实这个话题展开来,事实上也并不肤浅,因为‘智慧’也能从很多的角度来说。”
“嗯……说说看。”
王可凡道:“我们从影片本身出来,主人公之所以慢慢发生蜕变,是因为每一次环境的变化。影片的场景,大概可以分为四个地方,主人公的家里,军营,集中营,还有战后的墓地。每到一个地方,主人公受周围环境的影响,所以产生了不同的应对反应。造就他兽姓的,并不是他的教官,而是周围的环境。教官,不过是环境的一部分。”
伊万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这和“智慧”这个概念有什么关系,但却没有打断王可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