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然脸色绷紧,突然笑了,“便是小僧会武功又如何?小僧不过犯了妄戒,与人隐瞒此事而已,会武就是凶手了么?”
黄县令一提起弘然名字,王得兴便知,此案凶手已经确定了。他一直跟踪调查本案,所有黄县令知道的信息,他都知道——包括卢栎随时现的新线索。
他做仵作多年,推理经验是够的,再加上各种线索,他理不顺案情经过才叫难。
见卢栎出来与凶手对峙,他哪肯任卢栎专美于前,立刻提高音量,插|入话题,“弘然,你还敢否认!”
“十多日前寺里来了五位香客,你从其言谈举止现他们是盗墓贼,便如之前数次行动一样,找机会污了他们的饭食,让他们找你讨要,你奉上毒酒,在暗处等着他们毒,之后进去房间,将人制服,虐待,灭杀,并留下印迹。其中武功最低一人中毒稍浅,跑出寺庙,你追了上去,现他不会呼救,亦力竭将亡,甚至已引来恶狼啃噬,觉得这样慢慢等死更有趣,便回去先行处理香院。你没想到杀死最后一个人时,那人释放了一颗迷丸,你不察之下昏迷,直到寅时二刻才醒。待迷香药力全散,已是清晨,你赶去处理尸体,最先奔向野外最容易被现那具。你担心暴露,手上还特意拿了扫帚以便遮掩。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野外死尸被沈万沙现,继而现你没机会处理的香院尸体,让一切暴露。”
王得兴声音高亢,“数里外的尸井,更是遗骨无数,乃是你师戒嗔所为,他为你留下了一个极为隐蔽的抛尸场所,但很可惜,你这次失了手。你是戒嗔真正弟子,传承其守墓人遗志,以杀害所有过来盗墓寻宝之人为己任,数十年来杀人不辍,犯下滔天大罪,还敢狡辩!”
弘然眼眸低垂,嘴角紧抿,没有一点认罪意思。
王得兴还在说话,“那古墓早就存于山阳县,野史里说是南诏国公主遗墓,然传言就是传言,人已死去多时,墓里更是早被盗光,不过一个墓地,你守着它有何意义!竟然为了墓地杀了那么多人,这些人多是外族,可能也有些身份,你此举不但给山阳县招祸,也有可能为大安引来祸患,你可知晓!”
卢栎翻了个白眼。王大爷越说不像话了,之前还是回事,后头这些贬人的完全没必要。虽然他也不认同弘然随意杀人的举动,但外族人打大安的主意,却是不用怕的,敢挑衅打回去就是了,怕毛线!
赵杼眼神也有些不对,看着王得兴的眼神微眯,有危险杀气溢出。
王得兴自是感觉到了,背上有些毛,但这种感觉没让他退缩,反倒让他更有底气,凶手这是生气了才想杀他,他骂到人痒处了!
激动之下他指着弘然鼻子骂,“那劳什子公主就是祸害,同你一样都不是好人!我劝你赶紧认罪,否则当堂问斩就去陪你那死鬼公主了!”
卢栎冲赵杼摊手:这王大爷理解有误啊。
赵杼看了看现场围观人数,默默握了握拳。
不得不说王得兴还是很有些歪打正着的本事,弘然是守墓人,意志承袭非常坚决,他骂公主,就是犯了弘然忌讳,弘然再也不忍不住,直接一拳挥去,打在王得兴胸口,王得兴被他打的直接飞出去,整个身体‘啪’一声被拍到墙上,停了一停,才缓缓滑下来。
卢栎睁圆了眼睛,好替他疼……王得兴这个年纪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谁叫他一时激动,离凶手太近,凶手可是武功很高的!
“是你……都是你!”弘然突然看向卢栎,目光阴毒,“若不是你验尸又验骨,那个蠢货仵作早就将案件定为内讧了!我辛辛苦苦用乌头指方向,你竟然现了尸井,现了古墓……你该死!”
“你根本不知道公主为别人做了怎样伟大的事,她扶弱济贫,乐善好施,做了多少前人做不到的事,如果不是有她,山阳,甚至整个蜀中都不是现在的富饶样子,其美名传扬史书可载!你们不记她的好也罢了,反倒帮着贼人打扰她的宁静,打压她的守墓人!”弘然身影闪电一般,直冲着卢栎而来,“如果不是你,我的任务怎么可能失败!我永远都会守护公主墓!谁也别想得到公主宝藏!”
他掌风犀利,卢栎头皮被吹的麻,直接吓傻动都动不了,惊惧间,眼前一花,面前站了一个高大身影,将掌风悉数挡住了。
是赵杼!
赵杼一点也没把弘然当回事似的,轻轻松松接下他的掌风,同时大手一扯,一推,将弘然身体扫开。
弘然却不肯退,身体在空中硬是来了个小翻身,左脚在右脚上一踩,借力再冲过来,誓要杀死卢栎。
赵杼眸光一冷,长腿斜斜抬起,重重往侧一踢,将人踹了下来。弘然脚尖点地强硬转身欲要再扑,赵杼身形陡转,右手一闪直直击出——
正中其左胸!
许是弘然冲劲太大,许是赵杼力量太足,众人清楚地听到肋骨破碎的声音,赵杼这一击,右手直接陷进了弘然胸腔!
激荡的掌风止住,赵杼飘扬的丝落回。
弘然低头看着胸口血液喷涌……身子抽搐几下,很快带着不甘,怨忿的神情死了。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齐齐看向赵杼。
好俊的身手!好强的气势!好狠的……心肠!
赵杼手收回,手上全是鲜红血渍,指尖甚至还抓着弘然一部分内脏。
他第一时间看向卢栎,“他死了。”言下之意,他不能伤害你了,不要害怕。
卢栎却捂了嘴,脸色惊惶,“你别过来!”
死人他常见,杀人现场他常见,他也常在死人身上动刀子,但亲眼看到别人杀人……还是第一次。
弘然死时,血迹飙到他脸上,是温热的,带着腥甜。
他有些不习惯……
卢栎转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