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红笑给宗主令传承者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请务必帮我照顾好我儿子,小孩子调皮,总爱往野地里钻,不过腿短跑不了多远,万请担待。
沈万沙听的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张氏苦笑称,她也不知道。但这句话是苗红笑留给她的遗信里写的。她请几人稍候,起身离开去取苗红笑遗信。
是的,苗红笑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她并没有弄丢。以她之聪慧果断,知道情况不对,珍惜的东西怎么会放在衣裳箱子里?她一直好好收藏,放在身上呢……
至于编那个谎话来骗卢栎,实在是因为信中最后的这个嘱托。
张氏与苗红笑是闺中挚友,自是见过这枚宗主令的,她不知道这令牌有什么用,苗红笑也未提过,但她能从苗红笑的态度中猜出来,这东西很重要。
这封遗信里,苗红笑非常郑重的嘱托她,如果有一天,有人带着这枚令牌来找她,请她一定将这句话原话转告;若没有,这句话请务必烂在肚子里,哪怕过去一辈子,也谁都不能说。
苗红笑叮嘱再三,不准张氏妄动,说若因张氏不谨慎没藏好,或者举止冲动暴露,让她自己面临险境,让这消息不能传递……她苗红笑一定死不瞑目,死无葬身之地,变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这话说的很重,张氏不怕自己遇险,她担心友人誓言成真,只得小心翼翼保守这个秘密,连兰馨约她一起寻找苗红笑都没敢答应。
时间渐渐过去,张氏足足等了十几年,也没看到有人拿牌子来找她,她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选择错了。因为这句话实在太平常,一点也不像有什么机密,苗红笑会不会只是担心她的安全,才故意这么说。
可心中再如何矛盾,挣扎,她还是谨守着约定,未与任何人提起,直到看到卢栎脖子上挂的宗主令。
……
卢栎听完,并没有对张氏有任何不满,相反,她对张氏更加尊敬了。张氏是个守诺之人,答应过的事会坚决执行,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品质。
赵杼也对张氏刮目相看,私底下与卢栎咬耳朵:“女子不当被小看。”
卢栎心说,你才知道啊!
既然卢栎持有宗主令,张氏就把信直接交给卢栎了。对她来说,这封信是好朋友最后留给她的东西,意义重大;但对卢栎这个从未见过娘亲手书的来说,这简简单单几页纸,显然更加重要。
卢栎微笑着接过信,问张氏,她与苗红笑约定的位置在哪里。也就是说,当时这封遗信,张氏是从哪里找到的。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张氏想都不用想,直接告诉了卢栎。她还把周边环境,标志物形容的很清楚,以为卢栎缅怀娘亲,想过去看看。
……
之后,卢栎再没问题了,笑吟吟起身与张氏辞行。说张氏若有事,不拘什么时辰,只管派人去他住处传话。
张氏将信和话带给卢栎,放下多年心事,已然满足,一点没有继续探问秘密的欲|望。再者,折腾一天她累的不行,接下来事情还有很多……
两边和谐告别。
……
一路上沈万沙抓心挠肝的,等到了园子,看看没外人了,立刻抓住卢栎袖子,“小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这句话,大约是在说某个地方。”
“什么地方?苗姨知道你会来?”沈万沙问完下意识摇头,“不对不对,那句话明明是请别人来照顾你的,若是对你说,肯定不是这那样用词,那样语气。”
“苗姨当初把宗主令托给了别人。”赵杼一语中的。
卢栎缓缓叹气,当时的宗主令,是在苗方手里。苗方将他带到灌县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悄悄留守陪他,后来好像出了意外,苗方匆匆离开,这宗主令……就留在了灌县王富家里。后王富身死,他去查案,从其妻王陈氏那里得回令牌。
他追着苗红笑线索找了这么久,可以确定,苗方是苗红笑的忠仆。最初穿越过来时,常梦到前身小时候的事,梦里有一对极出色的男女,据他推断,应该是其父母卢少轩与苗红笑。梦中奇险,苗方应苗红笑命令,带他离开……
这枚宗主令,应该是苗方奉令,要交给别人的,可惜出了意外。
不过还好,宗主令并未落入歹人手里,兜兜转转,转到他手里,更幸运的,让他知道了宗主令秘密,有了胡薇薇钱坤这样的好帮手。
“宗主令秘密不少,但这条,我刚好知道。”卢栎微笑道,“我曾去翻过百宝楼的藏书,内里记录很多,其中有一条,是危急情况下如何传达消息。”
沈万沙更加惊讶,小手猛的一拍桌子:“所以这里面有暗号!”
卢栎点点头:“我娘当时身陷险局,有些重要东西不能带在身上,应该会藏起来,这句话,就是告诉我们她藏在了哪里。”
赵杼也难得镇定不下来:“此话何解?”
“话藏地点,无非就三样:方向,地形特点,距离。”卢栎眉眼微垂,双手交握抵住下巴,认真思考这几句话。
“第一句,我娘说‘请务必帮我照顾好我儿子’。她是宗主令持有者,有权指定下一位宗主,而这个新宗主,一定是她非常信任的。我娘不会把我的行踪告诉上京城的亲朋,却极有可能告诉这位新宗主。若这句代指方向,指的应该是我的方向。”
“你的方向?你当时在灌县……灌县……西南,是西南方向?”沈万沙得出答案刚要开心,忽然又觉得不对,“是哪里的西南呢?咱们没有起始点啊!”
赵杼敲了敲桌面:“遗信位置。”
卢栎微笑点头:“没错。”
“哦——”沈万沙抚掌,“我说你为什么要问张姨遗信位置,还问的那么清楚,难道那就是苗姨定的起始点?这方向,地形特点,距离远近,都是要从那里开始算!”
卢栎点头:“若我没猜错的话。”
“那这第二句,小孩子调皮,总爱往野地里钻……指的就是地形特点了?”沈万沙晃着脑袋,“野地……所以是长满荒草的地方?”
“不一定。”赵杼修长双眸微眯,隐有幽光闪烁。
卢栎知道赵杼想到了什么,与沈万沙解释,“很多小孩子爱往野地里钻,大约是喜欢玩捉迷藏,我们需要找的,大概是略小的,不起眼的,可以容小孩子藏身的地方。”
沈万沙长‘哦’一声:“所以类似树洞,石缝,矮坡这样的位置喽!”
“嗯。”
“那说你腿短跑不了多远,就是说距离其实很近?”沈万沙眼睛睁圆,“那岂不是很好找?”这样藏东西很不安全啊!
卢栎摇摇头,“方法看似简单,用的却不多,而且语言平实,任谁听也只觉得在话家长,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的确。”赵杼想想他军中密信,尤其绝密消息,暗语半个月一换,再表现的平实,也没有像苗红笑这话这么普通……有时候,越是简单反而越安全。
沈万沙摸着下巴细想:“嗯,有道理……”
“总之,是与不是,我们过去看看便知。”卢栎拍板。
……
因当时的遗信地址在上京城外,稍稍有点远,这天天已晚,卢栎几人便各自调整休息,第二日一骑马出城。
盛夏酷暑,早上还挺好,近中午就不行了,卢栎与沈万沙热的小脸通红,赵杼担心他们中暑,找了间客栈休息,过午后才再次上路。
几人到达遗信地点时,已是黄昏时分。
这次赫连羽仍然没有来,赵杼拉来了自己的护卫小队,保护卢栎沈万沙两个绰绰有余。大白也来了,疯跑着在山上撒欢,跟着搜索小队,左嗅嗅右闻闻,忙的不亦乐乎。
西南方向,小孩子爱钻的地方,没多远……
就着这几个关键词,赵杼很快划出一个长条区域,令手下搜索。为免遗信位置找的不准确,这个区域他画的很宽,长度么,反正从最近开始,没多远是多远,赵杼不太肯定,但怎么着也到不了五里地吧。
总之,平王决定了,今天就算翻个底朝天,他得见着点东西!
起初,很不顺利,大家找着各样小巧的能藏身的地方找,树洞,山石,高草,小坡……哪哪都找到了,什么都没有现。
沈万沙看着天边升起的月亮,叹了口气,“十几年前的东西,哪那么好找啊。”
“十几年前……”卢栎目光倏的一闪。
十几年的时间,不够苍海变桑田,却也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们找的地方,都是现在明显的,十几年前可能不是这样!
他立刻跑到赵杼身边,与他说了几句话。
搜索方向这一改,竟然很快……被他们找到了!
挨着一处烂树根的地方,护卫用铁锨挖了两下,大白突然鼻耸动,跑过来围着那个浅坑汪汪叫,显是闻到什么不一样的味了!
护卫倍受鼓励,又是几铁锨下去……突然胳膊猛的一震,铁锨碰到硬物,出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
“有了有了!”沈万沙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跑过来。
赵杼与卢栎也迅速赶到。
察觉到有东西,护卫就不敢用铁锨挖了,蹲下来用手小心刨。大白非常仗义,跑上前前腿挖后腿刨,竟然比护卫还快!
卢栎≈赵杼≈沈万沙:……
护卫挖出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深深埋在地下二尺的位置,乌铁打造,底和盖严丝合缝,避虫蚁水火,表面连锈迹都没有。
卢栎拿过小盒子掂了掂,也不重。
小盒子没锁,卢栎把住两边,试图打开它,可惜憋的脸红,手指都没劲了,还是打不开。
他讪讪将东西递给赵杼。
赵杼轻笑两声,大手拿住小盒子,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小盒子就打开了。
卢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