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沙坚信凶手是女人:“肯定是女人!否则割喉离这么近的事,谁会没一点戒心?”
“这样的行凶过程的确防不胜防,但事实到底如何,还是得看后续线索。”卢栎微微点着头,看向赵杼,“可以问供取证了。”
赵杼伸手打了个响指,外面立刻有脚步走离去。
很快,护卫们带来了这里的工作人员。
这人名叫王贵,是这块区域的小管事,脸笑的像花儿似的,态度无比恭谦,看起来非常配合,但说两句话,卢栎就皱了眉。这人看似配合,实则没一句准话,皆是模棱两可,用词也都是大概,也许,约莫这类,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里客人多,他们的人忙的跟陀螺似的,连自己差事都快顾不来了,谁也没空注意某一个客人怎么样,生了什么事。也许看到了什么,但并不确定,没准是晃花了眼,把这儿看成那儿把那儿看成这儿了。
卢栎有些不高兴:“忙的连客人都顾不过来,就不怕客人找麻烦砸你们场子?”
王贵笑容极为油滑,“这位公子怕是不知道,咱们这地界啊,不用小的们多伺候,客人自己能照顾自己,小的们要上前,客人们还不高兴呢……”
卢栎眉头皱的更紧。
沈万沙拽拽他袖子,悄悄把他拉到一边说小话:“这就是我刚刚提到的,这里的特殊之处。”
卢栎不明白,沈万沙指着窗下戏台让他看。
戏台上现在又换了个人,不是刚刚那个扮女装的胖子了,而是一对扮相特别清雅漂亮的小生和花旦。两个人身法极好,一步一转一舞都是风采,唱腔也极动听,缠绵悱恻情意绵绵,非常赏心悦目。
就是略有些轻浮,若再沉两分就更好了。
卢栎一边心内感叹,一边转头看向沈万沙,他有些不懂小伙伴意思。
沈万沙拍拍他的后示意他别着急,继续往下看。
看着看着,卢栎觉得不对了,这两个开始脱衣服了!
小生把外衫脱了,花旦直接把裙子扯下来了!
当然,古人衣服很多层,外衫里衣衬裤亵衣,脱个外衫裙子也没什么,一点肉也没露。
但这举动太惊人!礼教束缚下,一般人不敢这么干!
两人在台上脱衣服,台下看客们便一锭锭金元宝往台上砸,真是金元宝,纯金的!
砸到一定数量,小生与花旦又脱了一层……
卢栎看的嘴半张:“难道别人砸钱,他们就脱?”万一脱到底了怎么办!
话音还没落,底下不知道谁,疯了似的往台上丢银票,然后小生花旦唱着唱着,就抱在一起亲上了。亲的特别湿,特别火辣!
卢栎:……
“脱到底了就做呗,”沈万沙拍拍小伙伴的肩,“这里的戏子,就是这么玩的。”
卢栎相当无语,还真能看现场版啊!
沈万沙轻啧一声,“不过这钱不够,客人们不给力,大概只能到这一步了。你要想看晚上来,晚上金主们给力,戏也会很精彩。”
卢栎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这钱还不够?金元宝躺了一地,还有大把银票啊!
而且什么叫还有更精彩的?更精彩指什么?体位?还是人数?
他有点不敢想。
等他回过劲来,沈万沙就同他解释:“这幽玉台,是个销金窟,客人非富即贵,只要有钱,怎么玩都行。玩别人,玩自己,任何癖好,只要钱给够,都能满足。”
“我比你来的早一点,打听到的东西也稍稍多一点。这里的客人,大半不是什么正常人,有各种各样的癖好,有喜欢扮女人的,有喜欢扮乞丐的,还有喜欢把自己弄的脏兮兮,往身上放各种恶心虫子的,所以这里这里伺候人的戏子,也不一般。如果没有被围观房|事的癖好,这些客人都不怎么愿意让这里的下人接近,毕竟兴趣特殊么……”
“客人兴趣不寻常,身份地位却不一定低,我听说有不少高官权贵之子,甚至高官权贵本人。这里每三个月会有有戏王争霸,夺头筹的人奖励很多,戏子们都非常看重这三个月一次的机会,有潜力的更会用力伺候客人,意图得到那个位置。客人们为了争面子,会大力捧自己相好,有时甚至会生冲突……”
“这个月底,就是最终年度戏王的争夺赛,所以气氛更是不一样了……”
……
沈万沙说完,卢栎陷入思索,这样一个地方,秋坚是自己来的,还是别人约的?他的死因,是背后势力暗杀,还是碰到了这里什么事,死于意外?
结合环境地点,谜题好像更多了。
沈万沙也皱着眉:“我觉得这个地方给人感觉很奇怪,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感觉不舒服,所以多打听了些。”
“少爷做的对,多关注案现场,并非坏事。”卢栎看了看楼下戏台,小生与花旦已经下去了,现在厅里很安静。他沉吟片刻,问沈万沙,“你说这里的客人都有癖好?”
“多多少少吧。这样的地方,就算没毛病的人来了,也不会适应,能留下的客人,就不是一般人。”
“那他们就不怕癖好暴露,名声不好?”
沈万沙怔了一怔,领会到小伙伴的思考方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想多啦!就算有什么癖好,也是床上的事,曝出来顶多愿意与他上床的女人少了一部分,但男人只要有权有钱,还怕找不到姑娘玩?男人与女人不同,这方面名声差点不算什么,以此为威胁,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你说有高官权贵……”
“这种客人就需要稍稍注意一点,戏园子有各种分区嘛,不同消费层次的客人呆的地方不一样。而且进园子做事的人,要一条就是保密,谁敢往外说客人的事,就是一个字:死。做事的人不敢,客人们谁谁都有秘密,也不会刻意往外传,除非有仇。”沈万沙缓声解释着,“就算真曝出去,顶多被参一条私德不修,又能怎样?政|治斗争里这种事从来不是关键因素,官场上的人都不怕事,他们日常生活就是每天处理事,聪明人永远能想办法脱身。”
也是……
卢栎闭眸沉思片刻,把所有信息往脑子里过一遍,拉着沈万沙走回赵杼身边。
赵杼正坐在桌边喝茶,他身边跟着的元连正在继续问王贵话。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短,不管赵杼还是元连,气势都不一般,可这王贵一点没吓着,仍然双手规矩的束在小腹前,脸笑的像花儿似的,以非常配合的样子,做着非常不配合的事。
卢栎很有些不高兴,这人把赵杼当什么了?不说平王那令人敬畏的可怕名头,就说平王立下的赫赫战功,保护了这大夏江山,无数的子民,这人得有点起码的尊重吧!
沈万沙也竖起了小眉毛,悄悄与卢栎咬耳朵:“他主子一定不一般。”否则也不会敢在平王面前挺腰子。
卢栎眼睛微眯,又记下一件事:得让赵杼去查查看,这幽玉台背后的主人是谁。
王贵笑眯眯跟个没事人似的,元连气的不轻,卢栎看他眼睛都瞪圆了好像想杀人,立刻往前走两步,替了他的位置,问王贵,“问什么你都不确定,不清楚,没看见,我现在有几个问题,相信你身为管事,一定能回答。”
元连好像担心卢栎被欺负,也没退开,就抱臂站在卢栎身侧,狠狠瞪着王贵。
王贵不慌不忙,对着卢栎笑成花儿,“您直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万沙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特别想揍人,就这态度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不用你知无不言,我的问题,你只管回答是与不是。”卢栎手负在背后,眼梢微垂,沉声问王贵,“死者秋坚,你认识,还是不认识?”
“这个……”
见他眼珠子游移,沈万沙猛的把茶杯一放,“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敢说谎,少爷挖了你的眼珠子下酒!”
选择题,就不能编模棱两可的答案了,王贵敢在赵杼面前说糊涂话,却不敢直接说谎,得罪了主子是死,得罪了平王也是死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王贵手紧了紧,“认识。”他想着这么回答也不是问题,不管一个时辰前认识,还是一个月前认识,都是认识不是?
他有信心应对卢栎接下来的问话。
谁知卢栎问题非常犀利,直指重心,“秋坚是不是幽玉台常客?”
王贵瞬间背心起汗。
卢栎往前一步,逼问道:“是,还是不是?”
王贵咬咬牙,“是。”
沈万沙惊呼一声,“秋坚竟然是常客!”那么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来的!他来这个地方,是认为安全,还是别的?
少爷脑子迅速转动,还没想清楚,就听卢栎接着问:“秋坚在这里有相好,是与不是?”
王贵额上的汗立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