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怔忪的看着掩入人群中的胡修,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颓然的坐在石凳上失去了魂魄一般。
流云按着家人的安排,续娶了妻子,日子说不上和美,却也平静,只是一直都没有子嗣,新妻子要为流云纳妾却被他拒绝了。
流云每天都会到亭中坐上一两个时辰,雨雪不停。
寒来暑往,又是几个春秋。
自亭中一别,已是四年,流云思念成疾,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渐渐的已经不能自行,可是他总是惦记着再见胡修一面,不顾家人劝阻每天都要到亭中一坐。
终于,某一天,流云不再来了。
几年来,胡修一直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个亭子,流云每日都来他都看在眼里,流云坐多久他就会看上多久,只是流云不知道罢了。
流云只是在等,而胡修也只是在看。
两人相隔不过几百步,却没有再相见。
那一日,胡修等到半夜也不见流云出现,湖面和湖畔已没有人,只有那一串串的灯笼映着湖水一片艳红。
胡修的心彻底的慌乱了,尽管他说再也不想见到流云,可是等到流云真的不出现的时候,心里就像是被谁割上了一刀一样,几乎保持不住人形。
再次踏上曲桥,已物事人非。
桥还是那个桥,只是桥的那边已经没有等着自己的人。
飞身桥下,胡修去寻找那日被他扔到湖中的簪子。
胡修想着,只要找到那根簪子他就去找他的流云兄,他不管人类的什么伦常理法,他只想问问流云,为什么他现在愿意戴上那根簪子了,他却不出现了。
只是,胡修在湖中疯找了一夜,每一寸他都找过了,那根簪子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胡修隐了身形在亭中呆坐了三天,他也想尝尝那等待的滋味。
果然不好受。
胡修终于明白,等待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没次呼吸都像是一万年那么久,憋闷,不畅快,难忍。
真不知道流云兄这几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滋味,按照流云曾告诉过他的地址,胡修找了过去。
只到门口,便见到那瘆人的白。
流云兄竟然就这么去了。
以文友的身份,胡修祭拜了流云。
无法感叹,只是泪水连连。
从流云妻子的口中,胡修得知,流云即使是病入膏肓,也日日去那亭中,说是要等一个人,无论家人如何劝说都无法阻止。
胡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流云家中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流云竟然是活活等死的。
情到深处,生死已经不自知了吗?
胡修不懂,他也无法接受一个人竟然为了等他就死了。
胡修在山林中游荡了好些时日,再次到了人类社会的时候,他已经记不起流云这个人了,只是记得曾经有一个人送给了他一根簪子,他却丢了,而那个人似乎也是因为被自己拒绝而自杀了。
再去到湖边的时候,那桥却不见了。
别人告诉胡修,传说一百多年前那里的确有架浮桥,但是也只是传说。
竟然已经过了一百多年,镇子也没落了,不剩几户人家,往昔的热闹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那个亭子。
明明已经可以御空飞过去了,胡修却无法行动。
总觉只要一踏足那里,自己的心一定会疼死。
为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抽身离开,到了更繁华的地方,走遍了华夏的大江南北,认识了很多人,和很多非人,也历经了无数生死。
心渐渐的好象是恢复了,那段过往也彻底的沉睡。
只是,无论如何,再有人送他簪子,他却无法拒绝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