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迟两手捧杯,回忆着那个天色阴霾的冬日午后。
“他直接逼你离开段锐?”
夜婴宁简直难以置信,这种场面似乎只有在电视电影里才能遇见,不想,就真切地发生在她身边的好朋友身上。
苏清迟摇摇头,抿了一口咖啡,轻笑道:“怎么会?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和我说,他说文人说女人是水,但他却觉得,其实男人才是水,盛装水的容器不同,水的形态也不同。有的杯子是塑料杯,有的杯子是瓷杯,有的杯子是纸杯。明明是同样的水,装在不同的杯子里就有了不同的价值。”
顿了顿,她又低声道:“他说苏小姐,你年轻漂亮,自然是一个好杯子,但是不适合我们段家。我建议小锐不要将眼光只停留在那些美丽的东西上,更要考虑品牌和内涵,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不会做错事。”
长长的眼睫上沾了一滴滚圆的水珠儿,随着眼睛的眨动,“啪嗒”一声落下来,飞溅开去。
这样的比喻,已经算得上是足够的含蓄委婉,苏清迟当然不会不懂。
夜婴宁怔怔地看着她,能这样平静,毫不歇斯底里地转述出当日所承受的痛苦,这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无异于经历着第二次伤害。
“只要我走,那么其他的善后工作都不需要我去做。我妈妈能到最好的医院治疗,甚至给她主刀的是世界权威的医生,后续的营养费治疗费等等,都不用我操心。”
杯中咖啡的温度渐渐降到了最适合饮用的62c,苏清迟猛地咽了一大口,然后不甚优雅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母亲的疾病,以及门第的差异,令这个往日里神采飞扬的女孩儿变得憔悴不堪,灵气渐失。
“清迟,你不能就这么答应!阿姨治病用的钱,我们咬咬牙也能筹得到,你又何苦搭上自己和段锐的这段感情!”
夜婴宁急不可耐,起身走过来,挨着苏清迟坐下,一把握住她,这才发现她的整只手冰凉得吓人。
“我自己有一些积蓄,实在不行还有灵焰……”
灵焰是两个人多年来的心血,平日里,当然谁也舍不得将它出手,可是事分轻重缓急,这个时候夜婴宁当然也顾不得不舍。
“没用的,婴宁,我们只是有钱,可没有权。就算最后筹到了出国手术的钱,我们也请不到最权威的专家……”
苏清迟早已认命一般,苦涩地闭上双眼,重重摇了摇头。
未说完的话,就这么彻底哽咽在了喉咙中,夜婴宁愣愣地看着她,许久,才轻轻吐气道:“要是再不行,我就去求宠天戈……”
若是以前,她也不会觉得向宠天戈求助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
只是,段锐要结婚,宠天戈又何尝不是要结婚。如今段家老爷子先下手为强,宠家却是毫无动静,这一点不禁令夜婴宁感到稍许疑惑。
听到夜婴宁因为自己的事情要去求宠天戈,苏清迟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她连连摆头,字字清楚:“千万不要。婴宁,你知道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吗?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让宠天戈对你充满了保护心理,而我,太喜欢和段锐较劲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