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野骑着红云，卓曼莎骑着魂魇，两人并没有直接飞上空中，而是在林间慢悠悠地往回走着，边走边随意聊着。

虽然步野已经觉得卓曼莎很想个修行人，但是为了避嫌，他还是没有提出让卓曼莎加入生化门的建议。毕竟他个人的看法代表不了卓曼莎的真实想法，卓曼莎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的，半道上，步野终于向卓曼莎道：“你如果还想留在夜契丽，不愿加入任何一个宗门的话，接下来恐怕要面对不小的压力。”

卓曼莎低下头看着魂魇颈上那好看的鬃毛，轻声道：“我的意愿从来都无法左右我的去向，虽然不想离开夜契丽，但我知道我肯定还是要离开的，就如同我当初去萧国一样。”

步野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感情卓曼莎其实早就听天由命了，只是在等待一个结果！毕竟卓曼莎又不是他，脑子里肯定没有像他那么强的“自我”观念。

这可不太对！

于是步野立刻向卓曼莎道：“你愿意听听我的看法吗？”

卓曼莎看向步野：“你说。”

“那就先从我自己说起……”

而后步野便将他自己所坚持的那一套告诉了卓曼莎，这里面“个人意愿”和“自由”被摆到的最高的高度，大于什么民族大义，国家兴亡。他也不是想让卓曼莎照搬他这一套，只是要让卓曼莎知道，这世上至少还有这样一种人。而且这种人之所以如此是完全有理论根据的。

完全可以想象步野的这些现代观点对卓曼莎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听完之后。她久久不语，最后才看向步野轻声道：“我很羡慕你。”

“但你做不来？”步野问道。

“是的。”

“其实那些太歌来的宗门都很吃我这一套，我觉得，你如果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表达出你的意愿，至少会对你的处境有所帮助。而当你清楚地表达了你的意愿之后，不管他们最后用什么招把你带走，回到太歌后都会受到强烈谴责。此时太歌的局势还有些特殊，九大宗门都在争那一个空出来的巨宗之位。对舆论风评还是很在意的。”步野道。

卓曼莎继续沉默，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步野不知不觉间加大了音量，气道：“哪怕一点作用都没有，但你至少有表达意愿的权力。你不想去，为什么不能让所有人知道？只能在去了之后一个人默默痛苦？没有这样的道理！”

卓曼莎看向步野，她完全清楚，步野是因她的反应而生气。换句话说，她让他失望了。但她自小接受的就是宫庭教育，要说礼节、皇室传统、文化修养等等，那都是别人所没法比的。可说到自由、个人意志这些，她真的又完全没办法和步野这种地球来的穿越者相比。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其实也是暂同步野的。她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个公主，从公主的角度来讲，她要为夜契丽考虑，可从更为基础的人的角度讲，她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

卓曼莎是个虔诚的星神信仰者，以前遇到的问题时，她总是会在冥想中在星神的呵护下恢复平静。可是，星神其实从来都有给过她答案，只是一味地呵护她。

如今，她的思想正酝酿着一场风暴，或者，那场风暴已经开始了。她终究是一个智慧人类，有些思想哪怕从来不曾有人教她也会自然萌，而步野干脆是清楚明白地将那些思想拿到了明面上。

卓曼莎有些痛苦地皱着眉，越来越是烦躁，忽地抬头向步野道：“我想回去了。”

“好，魂魇就送你了。”步野道。

“谢谢，那我先走了。”卓曼莎思维实在太乱，已不想再和步野同行。

“嗯。对了，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会始终站在你这边的，所以，你不妨胆子大一点。”步野道。

卓曼莎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步野最后一眼，然后一抖马缰，冲了出去。

步野目送卓曼莎和魂魇远去后，这才和红云一起慢吞吞往回赶去。现在看来，他们生化门在夜契丽确实没什么事了，就算有事，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让那些同门先走都可以。

待回到皇城里的住处后，步野立刻向郝辛苑等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步师弟，你并不想劝公主加入我们生化门？”郝辛苑震惊地道。

“是的，我只想支持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而她显然并不想离开夜契丽。”步野道。

黄镇苦笑道：“这还真符合你的脾气。不过，另外五宗肯定不会允许吧。你一个人留下来支持她，不会有太大效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