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不是到此就算结束了,为了避免事后还留有隐患,参与斗殴的新移民家人也被全部从农场公社迁出,他们将被安置到盐场公社。而关于这边所生的事情以及处理决定,执委会也得要及时告知盐场公社,避免那边再出现类似的冲突事件。
这起突事件让执委会意识到了目前看似平静的局面下仍然蕴藏着种种矛盾,短时间内的大量人口输入所造成的管理危机正在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大部分穿越众都被安排在技术岗位上工作,从事民政管理的人员相对较少,造成了底层的组织松散薄弱,才是目前出现这些不安定状况的根源所在。在当晚的执委会日常例会上,这个观点被陶东来明确地提了出来。
“三五个人要管理好数以百计的老百姓,我看我们之前把这事想得太过简单了。”陶东来环视在场的执委们,缓缓地道出自己的看法:“除了加大政策宣传力度和违规人员的惩戒程度,我认为公社的组织结构也有必要再进行调整。”
“但人手上的缺口仍然是我们面临最大的问题,军警部能在一个月时间内训练出一批具备基本执法能力的保安,可我们却没法在同样时间内训练出一批合格的土著干部。”宁崎摇头道:“我们现在也没那么多管理人员可用,除非连我们这几号人都全部下到基层去。”
让现有的这些高级管理人员下到基层去显然不太现实,各个执委们除了要参与日常的执委会管理规划之外,也都有各自负责的专门领域,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公社扮演监工角色。
“不仅仅是干部的任用问题,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陶东来解释道:“老百姓当中的矛盾是解决不完的,就算不是新老移民之间的观念差异,也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引矛盾冲突,我们要做的是在公社中建立起有效的疏通和调解渠道,是一种解决矛盾的有效机制,而不是临时派几个高级干部下去坐镇一段时间。有了成熟可靠的管理机制,我们今后才能在更大的范围内进行推广,不然再过几年我们恐怕得为了今天这种事情而疲于奔命。”
“老陶你意思是要搞社员自治?那不就是村委会了?”已经从陶东来话里琢磨出了几分味道的白克思问道:“但你想过没有,这有可能会跟我们的公社管委会之间造成权力重复。”
“不是简单的复制我们所熟知的村委会,而是要把公社更全面地纳入到民政管理体系中来,把管委会的职能扩大化,不仅仅只是简单的行政管理、组织生产和维持治安的机构,更要深入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形成更细化的组织机构。我这么说可能太抽象了一点,为了帮助大家理解,我还是画图吧。”陶东来说罢站起身来,走到会议室前方的白板前,拿起笔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我们之前的公社管委会就如同浮在水面上的一滴油,无法渗透到老百姓这一碗水里去,所以管理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这并不是管委会人员多少的问题,而是我们设计这个管委会的时候对职能上的考虑不够充分、细致,同时工作方法上也存在一些问题。”陶东来转过身,一边在白板上写字一边解说道:“我现在所设计的这种基层组织结构,我称之为‘根系式’管理。”
“何为根系式管理?我有一个初步的设想请大家一起参考。”陶东来在根系式下面当真画出了一副类似植物根系的图谱,然后一一标准上名称。
农技会、农民教育、文体健康、红白理事、寺庙宗教、生产互助、农村金融、公共治安维护、民间纠纷协调……陶东来一口气写了十七八个名称上去,让这副根系图的内容立刻充实起来。而围观这副图的执委们,脸上也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些组织机构可以在有关部门的指导和监管下成立,比如农技会、生产互助会可以由农业部来监管,而治安维护、纠纷协调可以由军警部监管,红白理事、宗教事务可以由民政部门监管,以此类推,管理人员还是这些人,但可以把这些细化的职能性机构权力下放给社员,而我们只履行指导和监管的责任。”
“这些半独立的基层组织能够有效地协调社员之间的关系,同时给社员之间,社员与管委会之间建立起更多沟通对话的渠道。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指望管委会的几个人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把什么事情都管完,但就是没想过把一部分权力下放给老百姓,让他们组织起来进行自我管理。我知道大家都会担心旧时农村的宗族式管理体系,但我们采用这种新兴的管理结构,就可以在最大限度上避免宗族关系对我们推行农村政策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