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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小宝挨揍

暴雨的天气过去后,这几日越来越闷热,艳阳高挂炙烤着大地,一出门就被晒得个浑身汗。

段云苏看着屋前一动不动的树枝,还有花盆中有些蔫儿的曼陀罗,手执团扇轻轻扇着。小宝身前挂这个小肚兜,穿着小裤子坐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摸着阿乌的毛发。

连阿乌也不愿意出门了,安静的呆在屋里趴着,小宝觉得无趣,晃悠悠地站起小身子朝软塌走来,小手搁在榻便努力往上爬。只是那高度,真是有些艰难。

“娘、娘,抱。”小宝朝段云苏伸手,奶声奶气道。

段云苏抵抗不住那闪亮亮的小眼神儿,起身将小宝抱起放坐在身前。

觅食归来的小黑从边角上钻出来,看见小宝上去了,微弓着身子朝软塌作跳跃状。段云苏等它一跃而起,团扇一挡,小黑失了平衡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小宝蹬着腿儿直笑。

小宝自顾玩着娘亲的衣角,歪着脑袋念着:“爹爹爹爹……”

“爹爹在爷爷那边呢,娘亲带小宝去找爷爷玩?”段云苏替小宝扇着扇子,摸摸他微微汗湿的头发。

“爹爹,玩玩。”小宝继续念着。

“爹爹最近忙呢,小宝晚上再同爹爹玩好不好?”段云苏亲了小宝额头一下:“小宝可以和水生哥哥玩儿,水生哥哥很喜欢小宝呢。”

也不知小宝有没有听懂,他往门外看了看,粉团似的小身子站了起来在软塌上走着。段云苏怕他摔了下去,急忙看紧了。

这时候,紫月从外边进来,额上满满的都是汗。她抓起衣袖随意擦了下,气喘吁吁道:“小姐,将军府那边出事了。”

段云苏坐直了身子:“何事?”

“段老夫人去世了。”紫月悄悄看了一下段云苏的表情,继续说道:“今早段大人不知为何惹怒了皇上,被撤去官职软禁在府,听说什么什么罪证还要交给刑部呢,等查明白也许还会关进大牢?段老夫人受不住也刺激才离了世。”

段云苏见她说得也不全明白,便问道:“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方才段家的小厮过来报丧,让少夫人回去一趟,奴婢从那小厮身上大概打听到的消息。”

“可知道那段云锦如今是何状况?”段云苏淡淡问道。

“那小厮刚好说到了,段四小姐如今被降为宝林。”紫月将那小厮说的话回想了一边,仔细禀告道。

段云苏悠悠的站起来,想起还在书房的赵贺辰,问道:“可同少爷说一声了?”

赵贺辰一直留意宫中消息,应该已经知道这事情。段常在被撤官可能已经知晓,但段老夫人一事就未必了。段老夫人身子原本已经不好,如今又受了刺激,才突然逝世?

“奴婢这就去。”紫月屈身退下。

“穗儿,将我那素色衣裳拿来,替本夫人梳妆。”

“是。”

赵贺辰不一会过了来,也换上素衣,将小宝抱给了安亲王妃,在小宝不解的小眼神中出了府。

将军府一片沉寂,府门已经高挂起丧幡,点上了报丧的白灯笼。因被软禁,府中几乎无人随意走动,气氛低沉而压抑。下人见大小姐归来,直接将她往段老夫人灵前引去。

由于段老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府中私底下已经开始准备,今日突然逝世,这灵堂临时临忙的搭建,也不会显得太过简陋。但将军府如今毕竟是待罪之身,也不好太过张扬。

将军府出事,往日那些常走动的官员也不敢过来,段老夫人的灵堂之前,除了家眷,一个外人都没看见。

段常在跪在前边,听到脚步声稍微回头,那两鬓一夜之间变成霜白,面容憔悴双眼无神,如瞬间老了十多岁般。

他看了两人一眼,又转回了头,声音平静的吓人:“你们怎么过来了?”

“不是父亲让府中小厮去送的信么?”段云苏淡声道。

听他那意思,难道原本还没打算让她过来给段老夫人送行?

“是我送的信。”秦贞身穿白粗布裤襟,外罩斜襟孝袍,腰系孝带,脸色平淡,居然瞧不出哭丧过得痕迹。

看着堂中其他之人,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总得要有一人为段老夫人哭上一声罢?这每个人都低垂着头,堂前静悄悄。段云苏心底冷笑,果真都是一群冷血之人,还是熙国本就有这不用哭丧的规矩!

“你送去作甚,是想叫她来看我们的笑话?!”一角上的二姨娘同是披麻戴孝,站了起来朝段云苏一声吼骂,眼中含毒。

段云苏看二姨娘比前次见着要憔悴的容颜,暗想着秦贞是否已经下药,今日居然还知道要朝她吼?

“你们的笑话我一直瞧着,今日若不是给逝者一个体面,你以为我愿意踏进这地方?”段云苏冷声道:“死者为大,你们这时候还想继续闹?”

“你给我跪下!”段常在朝着二姨娘大骂。

“跪她?我呸!死了好死了好!我已经忍她好久了。还有你段常在,你官丢了也就算了,还害我女儿没了荣华富贵!”二姨娘看见人都能开骂,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人是受害者。

“来人,将此人给我拉下去!”段常在突然间就红了眼。

那二姨娘一听,一把挣开想上前抓她的人,居然朝着段常在开始一顿拳打脚踢,状如癫狂:“谁敢动我!我女儿是最受宠的锦妃,以后还是皇后,谁敢动我!”

二姨娘个猛地转头,眼睛瞪得死大,毒毒刮看向秦贞,又盯着地上的姨娘,手一指又叫又骂:“你!我第一个让你死。还有你们,我是将军府的主母,你们都去死!”

二姨娘哈哈大笑,神如疯癫。秦贞幽幽出声道:“老爷,我早说了二姨娘已经疯了,你这可信了?”

段常在黑着脸看向胡言乱语的女子,眼中满是厌恶之色:“将人给我关起来,别出来丢人现眼!”

“我丢人我丢人?”二姨娘突然凑了到段常在眼前,发丝已经被她挣得凌乱,嫣红的指甲掐上段常在的脖颈:“你不是说过我最美的么?你为什么要娶宋婉君,你为什么要娶秦贞?你个负心汉,你也给我去死去死!”

段常在的脖颈被指甲深深刺进瞧见了血色,脸色正一点一点的发青。地上跪着的姨娘一见二姨娘疯狂的模样,悄悄的躲到一边,居然没一个人上前解救。

段常在震怒了,狠狠地想掰开那人的手,没想到这个疯婆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求生的**刺激着他,段常在抬脚往她小腹上狠狠一踹,抓着她的头发,连着自己一起往柱上撞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在灵堂响起,二姨娘额上鲜血横流,掐着段常在的手慢慢松开,瞪大了双眼倒在地上。

“将这贱人给我抬走,死了就直接丢去乱葬岗!”段常在死命地喘着气,目光凶残毫不留情。

秦贞冷眼瞧着,半晌说道:“老爷还是先回房上药罢。”

段常在一声冷哼,衣袖一甩直接丢下了这摊子事转身回房。

“大小姐,死者为大,虽然老夫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还是给她完礼送行罢。”秦贞说道。

段云苏淡淡地点头,再斗,也不必跟一个死人斗。她平静地上前上香,拜了一拜,也当作是这身子还血亲的一分情。

只是等到段云苏回头时,赵贺辰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话说段常在回了院子正坐下,突然眼前闪进一个影子,嘭的一声门和窗也被关上,屋内瞬间一暗。府上正有老人去世,段常在被这诡异的声响给吓到了,以为老夫人的魂魄还在,就差跪地上相迎了。

等他定眼一看,那人居然是赵贺辰,顿时老脸一红,怒道:“你个傻子!居然敢闯进我屋里来!”

“谁是傻子,段大人是在说自己么?”赵贺辰轻笑着走向前,幽深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你……”

“段大人不必惊讶,说起来本该叫你一声岳父,只是你这般待我娘子,还是算了罢。”赵贺辰走向桌前,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当着段常在的面从怀中掏出一药瓶,将药粉抖落在杯中,拿起来轻晃了两下。

“你要作甚!”段常在大惊,死盯这那杯茶水,如见蛇蝎之物。他抬眼见赵贺辰清冷的俊容,震惊中带上一抹深思,突然间眼中尖光闪过:“原来你是装的!好你个赵贺辰,等我禀告了皇上,定治你死罪!”

到时候他没准可以因功抵过恢复了官职!

赵贺辰一眼就看透此人的想法,冷声一笑道:“你以为你有说出去的机会?”

“来人!来人!”段常在大喊着。

“不必喊了。”

“你……”

“段大人为何总是一惊一乍的模样,我有那么吓人么?”

赵贺辰笑得灿烂,只是这笑容在段常在的眼里那是穿肠的毒药。多年的官场经历让他强行稳住心神,想起近些事日朝上各派的种种争斗和今日他的下场,一个不敢相信结论生了出来。他颤抖着手指指向眼前之人:“是你将消息透露给了皇上?是你想谋算我将军府?!”

不,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将军府的符佩已经丢失?

“段大人。”赵贺辰笑了,幽深的眼眸却如幽潭森冷:“你以为这事能瞒多久?赵桓沂马上就要用上你段家的兵马,到时你不也是束手无策。”

“你胡扯!如今国泰民安,要不是你下黑手,要不是你……”段常在瞪大着老眼,红血丝渗了出来,异常的激动。

“段大人你难道不知道?”赵贺辰嗤笑一声,好心的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成王要造反,你想躲都躲不过。”

段常在如被雷轰顶般震惊,不敢置信地看向赵贺辰。他有没有听错,成王要造反?不行,他要赶紧进宫面圣,告诉皇上成王的阴谋!还有这赵贺辰,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段常在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心肝儿漏跳了一拍。

赵贺辰笑而不语。

“不可能,你与太子不是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么,你们没有兵马,你们是斗不过皇上的,你们都是痴心妄想!”段常在强装镇定,他要出去,他要奏报皇上,这样的消息定能让他官复原职,没准还能加官进爵!

“我是没有,所以要感谢段大人的相赠。”赵贺辰将一物事在段常在眼前一晃,

段常在当场僵住了,他看见什么了,那暗纹那符记,不就是他将军府失踪多时的符佩?他跌坐在椅上,扶着胸口粗踹着气。让他好好想想,为什么东西会在赵贺辰手上?

谁还知道符佩的事情?段常在脑中暗光一闪,想起当初府上二姨娘与五姨娘相斗之事,段云苏?没准就是她在装无辜装不解,暗地里早已将东西拿到了手?

没想到家中出了个彻彻底底的白眼狼!

段常在怒不可歇,狠狠地朝赵贺辰扑去,伸手想起将符佩夺回来。赵贺辰身子一闪,不等他出手,空中一黑影突然出现,一掌将段常在击倒在地!

段常在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噗”地一声吐了口鲜血。他还未来得及挣扎起身,就见赵贺辰端起了桌上那下料的茶杯,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我是段云苏的父亲,你敢害了我,段云苏肯定会记恨上你!”段常在撑着身子后退两步,却被那黑衣人挡住了后路。

赵贺辰的脚步一顿,后又继续向前,嘴角勾起致命的冷意,眼眸底下暗波汹涌,睥睨地看向地上之人:“谁说我要杀你了,段大人。”

他将茶杯往段常在嘴边靠近,段常在再也维持不了平日的镇定,惊慌地偏过头,抽手想将茶杯打落。身后黑衣之人一手锢住他动作,段常在眼睁睁地看着那茶灌进他口中,来不及扣喉催呕,身子一歪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青术,外面情况如何?”赵贺辰站起,负手身后沉声道。

“回主上,一切准备妥当。”青术拱手回话。

“传令下去,把将军府彻底包围,只许进不许出,等明日关进天牢!”

“是!”

赵贺辰淡淡瞥了地上的段常在一眼,手一挥,青术迅速将段常在秘密弄走,屋内又恢复了安静,若不是那落在地上的茶杯,似乎一切都没发生。

他蹲下身子捡起茶杯,凝望着碧绿的杯沿,轻声嗤笑。

外边的段云苏见不到赵贺辰,有些着急了。她走在熟悉的廊道上四处张望,期待能看见赵贺辰的身影。原本一切正常,段云苏却突然敏感地感受到空气一丝的不同,似乎隐约见有打斗的声音,一瞬间又被掩饰。

段云苏凝眉,试探地朝空中喊了声:“断尘,可在?”

没想到断尘还真的出来了,手中抱剑站在三米之外,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他抬眼看眼前女子,拱手道:“夫人,有何吩咐?”

“附近有人在打斗,可是红楼的人?”

断尘暗暗一惊,夫人的感觉真是敏锐:“正是楼中兄弟。”

段云苏咬咬呀,好你个相公,打起来也不告诉她一声,今晚回房给你好好教育教育!

段云苏这边想着该怎么个教训法,那边就传来了赵贺辰的声音,只见他三两步上来,一把抱住段云苏:“娘子,咱家去。”

“不急。”段云苏推开他将他上下打量,抱手环胸道:“这么明目张胆,不装了?”

赵贺辰淡瞥了断尘一眼,一下明白了段云苏的意思,收了脸上嬉笑:“不必装,就算泄漏了出去,如今相公都有法子应付。”

段云苏眼睛微眯,看来即将事起了。

“我去同段余方交代两声。”他差点忘了,娘子上心的人,自己也要安排妥当。明日之事,让段余方先有个准备。

两人又逗留了小半个时辰,最终淡然地出府归家。

翌日,京中四处传言,段常在段大人畏罪潜逃,皇帝盛怒,即刻下令将将军府一行人打入天牢,追缉在逃的段常在,待刑部受审。

此时的段云苏正在仁和堂,她清点了购进的药草,仔细列出还需要的医用物品,交给了忍冬和甘蓝处置。仁和堂不久就可以开馆,不过……段云苏琢磨着如今状况,慢一些也好,不要赶上了动荡。

至于她听到将军府的消息,反倒显得镇定。畏罪潜逃?依她看肯定是相公暗中使了手脚,不过相公居然让段余方也关押进牢,也不知昨日他是否同段余方说好了。

段云苏回到府上,一进屋子,小宝就啪哒着小脚丫过来,一把抱住段云苏的腿,蹭了蹭软糯糯道:“娘娘抱抱亲亲。”

“让爹爹来亲。”赵贺辰从屋里出来,半黑着脸看着撒娇的小宝,整日要他娘子亲亲,这还得了!他见小宝躲去段云苏身后,弯腰大手一张,直接将小家伙给抓了出来,一把抱住,下巴就往小宝脸上蹭。

“爹爹坏,娘,要娘。”小宝被那浅浅一层青渣胡子扎得难受,他一只小手推着赵贺辰的脸,咿呀地挣扎着小身子,又蹬又打好没完没了,另一手还不忘挥动,奶声奶气一指挥:“阿乌阿乌,咬!不要爹爹不要爹爹。”

阿乌看了两人一眼,果断继续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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