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正是秦子赢。
秦子赢拧着眉,掀起袍子坐在了秦黛心的对面。
秦黛心隔着帷帽的飘纱,看到了一张板得死死的脸。秦子赢五官虽然生得好,可性子却是不苟言笑的,也不知道铁义侯是怎么老养的,竟把他教得如此木讷,连生气也是一板一眼的。
秦黛心又笑,“玲子,倒酒。”
玲子千万个不乐意,可她却不能不听秦黛心的话,于是上前,执起酒壶,为秦黛心和秦子赢分别倒了一杯酒,随后退到秦黛心的身后。
秦子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声道:“你不是说身子不舒服,怎么又跑出来喝酒?”
秦黛心没动,只道:“我身子是不舒服,可更不舒服的地方是心。”
秦子赢抬头看了她一眼,隔着薄薄的细纱,自己看不清楚小妹的面容和神情,只觉得对面坐着的人神情言语俱冷,态度疏离。
秦子赢是性子有些木讷,又不是个傻子,此时就算他再笨,也明白秦黛心是生气了。
“小妹,你怎么了?”
秦黛心无声一笑,“你还来问我?大哥做的事儿,大哥不清楚?”
秦子赢脑袋里“嗡”的一声,他小看她了,自己这个胞妹手眼通天,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她坐在这里,就像专程等着自己来质问一般。
秦黛心只道:“兄长动作如此之大,召了铁义侯与世子亲来,另有四十勇士随行,我想不知道,也难。”
秦子赢心里一惊,瞳孔猛然一缩,想也不想的拍了桌子起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可秦子赢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兄长,稍安勿躁。”
秦黛心执起酒杯来。挑起细纱。轻饮了一口,“好酒。”
秦子赢有些不耐烦,时间一点点流逝,可秦黛心却一点开口的意思也没有。
就在秦子赢失去耐心的时候,秦黛心那不冷不热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兄长,你与铁义侯费尽心机设下这出戏,无非是想让他娶了铁小姐,让两家成了姻亲,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铁小姐入了楚府。生死是如何且不论,名节已经毁了。你确定他会娶她?”
“不娶也得娶。”秦子赢现在肯定,她是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你们要设计铁小姐失身于他不成?”秦黛心的声音冷冷的,玲子站在她身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秦子赢不想说这个,只道:“你想怎么样?”他烦躁的看了看窗外的日头,显得有点沉不住气。
秦黛心叹了一声,只道:“铁义侯也真是个老顽固。以为结了姻亲就能握着他?”他从来都不是能被人随意驱使摆弄的,除非他乐意。
“休要妄言国事。”
秦黛心睨了秦子赢一眼,妄言国事?还真是一板一眼的小老头,跟铁义侯一个德性。
“妄言国事?你还真瞧得起我,那你们又算什么?擅自揣测圣心,就怕不上头那位怪罪?”
秦子赢气结,“小妹,朝堂上的水深,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明白的。我算计他,也是迫不得已,你与他,不合适。寒衣,更适合他。”
“合不合适也不是你们说得算的。”秦黛心冷冷的声音里不见一丝波动,“兄长把他想得太简单了,又或是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直到此时,秦子赢方才觉悟,秦黛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唤他兄长,而不是大哥了。
秦子赢有些愧疚,只道:“此事是我对不起你,小妹,大局为重,此事一了,我必定亲自为你挑选一门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出门。他,真的不适合你。”
秦黛心冷哼一声,“我再说一次,合适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你想怎么样?”秦子赢觉得秦黛心是小孩子心性,或许只是不喜自己喜欢的被抢走罢了,如果得到更好更多的补偿,也许这事儿就被揭过去了。
“问得好。”秦黛心轻轻的点了点头,“你义妹去年抢我的花灯,现在又来抢我的男人,我该给她点教训。”
“胡闹。”秦子赢又怒了,一来女儿家家的,怎好把我的男人这几个字脱口而出?二来这等关系朝堂上的大事,岂是能意气用事的。
秦黛心没说话,只是偏过头去,目光看向窗外。
秦子赢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方才道:“小妹,此事已无变故,就算是大哥对不起你,你别任性了可好?侯爷一生忠勇,为的决不是一己之私,你……”
秦黛心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无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