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三儿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他只道:“大人这么说,可是有证据?您若是有证据,只管让人押了我,我棒子三儿绝无二话,可若是没有证据,小民斗胆,还要告大人一个诬陷。”
“你……”知州被气得不轻,刁民,真是刁民,自己要是有证据,还跟他罗嗦个屁,直接就把人押入大牢了!
棒子三儿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没有证据,只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当下心里更有谱了。
知州虽然被气着了,可他为官多年,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稍稍失态了一下,便稳住了,又恢复如常,成了明察秋毫的知州。
“好,我问你,你说此事儿与你无关,为何你会突然想要邀请邵公子看戏呢?”
棒子三儿只道:“大人,我只不过是想讨好一个邵爷,您也知道我得罪了邵爷,在渭州,得罪邵爷还能有好?我是想着缓和一下关系,让邵爷别跟我这小人一般见识嘛。”
知州皱了一下眉,不知道棒子三儿这话可不可信,他想了想,又问道:“渭州城里那么多家戏楼,为何你不请邵公子去那里看戏,反而把人请到了码头,看这种来历不明戏班子的戏呢?”
棒子三儿只道:“大人,您不是不知道,渭州成里的戏楼,好的,十有七八都是邵爷的产业,自己家的东西,早就看腻歪了,哪儿还有新鲜感啊!这庆隆班是外地来的,演的都是耍啥的,我不是想图个新鲜嘛,兴许邵爷喜欢呢!”
“是吗?你是真图新鲜,还是另有所图啊!”知州的语气很不好,上头不断向他施压,他谁也得罪不起啊!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棒子三儿下狱。充当凶手交差了事。
正因为这位知州大人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才会抓住棒子三儿不放,想方设法的往他身上安罪名。
其实,知州大人的直觉还是挺准的。他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可惜破案就是这么回事,因为有法律的束缚,所以推测不成立,只有最直接的证据,才能证明一切。
棒子三儿自然不会承认,他只道:“大人,天地良心,我棒子三儿可不敢地邵爷不敬啊!他那么大的人物,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我哪儿敢有那么不敬的想法啊!我说了,我是想讨好邵爷。”他朝左右两边看了一眼,这才轻声道:“那戏班子里,有个戏子,长得好。所以……”
知州大人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邵谦文风 流成 性一事,渭州城里人尽皆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是说得通。
知州大人给一旁记录案情的小吏使了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把这段掐了,没往卷宗上头写。
“棒子三儿,你既然是请邵爷看戏的人,你应该看清楚那戏班的人长什么样了吧?你待会儿跟画师去后衙,把那些人的特征都画下来,用以做通缉告示张贴。这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棒子三儿心想,我随便说说,反正你们也没看到人,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子,戏子嘛。脸上都化着妆,差个一星点半的,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棒子三儿,你觉得庆隆班为何会杀人?”知州冷眼瞧着棒子三儿,他总觉得,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
棒子三儿一笑,只道:“大人,您是大人,这事儿得您想啊,我就一混混,大家不识几个,哪儿懂这些啊!当初我找人探过这庆隆班的底,这些人身家清白着呢,没成想他们居然敢动邵爷。大人,您说会不会是因为邵爷想强抢那戏子,所以那二世祖才发了狠啊!”
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急急的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请邵爷来看戏。我,我也没想到邵爷能来,我当时还想,邵爷是忙人,哪有闲功夫搭理我啊!可是没想到,邵爷来了,不但他来了,李爷也来了。”棒子三儿在此时提起李泗水,是别有用心的。
把事儿推给死人,是最安全的。
知州似乎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便道:“李泗水与邵爷的关系一向很好,他跟着来,也很正常啊。”
棒子三儿拧着眉头,故意作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道:“没道理啊,李爷不是要单干,跟邵爷弄僵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可是依旧被知州听了个正着。
知州大人目光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暗暗计较了一番,便对棒子三儿道:“行了,你去后衙找画师吧,你是本案的重要证人之一,也或多或少背着嫌疑,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渭州城,要随传随到,你想到了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棒子三儿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他朝着知州拱了拱手,在小衙役的带领下去了后衙。
知州大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心想或许他应该从李泗水那查起,看看是否能有突破。
再说棒子三儿到了后衙,找到了画师,二人在一间厢房坐定,画师画,棒子三说,一时间好不热闹。
“眼睛再小一点,脸再圆一点。”棒子三儿看着那画师下笔,觉得他画得一点都不像。
本来,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把那些人的真实样貌形容出来,让官府出面解决了他们,这样一来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随后又一想,万一这些人被抓住,只怕自己也跑不了,到时候他们是一定会把自己供出来的。而且这些人既然能把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连邵谦文那样的人都被算计了,可想他们是大有来头的,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这样的人,不好对付,要么一击即中,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否则,决不能得罪。
棒子三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心底的那股躁动按了下去。
事发几天以后,邵谦文被杀一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