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腿一软,差点就要晕过去,不过他狠狠一咬牙,还是死死的撑了住。
城外,颜良的大军并没有攻城,那数万之众,只是那么无声的列阵而立,肃静的如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
但这种无声肃静,却比逞凶的喊杀更让人毛骨悚然。
刘琦仿佛能够感觉到,无双锋利如刃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面对着如此强盛可怖的军势,刘琦背上是冷汗直流,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颜良在城外整整列阵了半个时辰,震慑敌军够了,方才率军还营。
歼灭了黄忠五千兵马,此时江陵城已是一片恐慌,颜良并不需要急切的强攻,他要让刘琦慢慢的品味那种恐惧。
城头上的刘琦,见得颜良大军退去,终于长松了一口气,便命部将严密监视敌军动向,自己则先退下了城去,
恐惧已搅乱了刘琦,他不敢再稍留片刻,只恐有所失态,动摇了本就惶惶的军心。
下城之时,一股晨风吹来,刘琦只觉背上一阵的恶寒,这才恍然现,背上的浸出冷汗竟已湿透的衣甲。
回往州府,刘琦把自己一个人关了起来,许久不肯见人。
不知过了多久,刘琦才总算从惊恐中平静下来,却陷入了焦虑之中,不如该如何应对接下来这困局。
正自苦闷时。门外亲军来报,言是诸葛亮求见。
一听到“诸葛亮”三个字,刘琦心中就有火。
想起诸葛亮当初自信满满,声称他的计策天衣无缝,绝对可以击破颜良,而今却反被人家颜良将计就计,无端的断送了自己五千精锐,还有大将黄忠。
至如今。城中只余万余兵马,人心惶惶,又如何能抵御颜良大军的进攻。
刘琦心中懊恼,本是不欲见诸葛亮,但转念又一想,事到如今,那班无能的群僚均无计可施。除了诸葛亮能为自己出谋划策之外,还能靠得上谁呢。
犹豫了片刻。刘琦只和令将诸葛亮请入。
房门打开。诸葛亮缓缓步入,依旧轻摇着羽扇,依旧一脸云淡风轻。
那般闲庭信步的姿态,仿佛昨夜的那场失利根本没有生,他的计策根本没有被颜良识破一般。
刘琦实在有点看不透他这个表亲,无法理解此人为何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着这份冷静。
“大公子。此役我军虽折了些兵马,但江陵尚有兵一万。巴丘的黄祖水军也还在,形势未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亮以为大公子该当振作精神才是。”
诸葛亮就像是刘琦的长辈一般,语重心长的宽慰着他。
刘琦却苦笑了一声,“孔明,你说得倒轻松,五千精锐尽失,单凭余下那些惶惶之军,又能撑多久。”
刘琦语气萎靡,已是完全丧失了斗志。
诸葛亮见他这般德性,不禁眉头暗暗一皱。
刘琦瘫坐了下去,有气无力的说道:“孔明,你可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力挽狂澜之策。”
“这个嘛……倒是让大公子说中了,亮倒确实有一条计策,如果成功,定能挽回败局。”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眉宇间再度泛起从容自信。
刘琦本是萎靡黯然的神色,一下子如被注入了几分活力,重又焕出几分希望。
“孔明,你到底还有什么妙计,快说,快说啊。”刘琦跳了起来,急不可奈的催促道。
诸葛亮目光投向东边,不慌不忙道:“江东孙氏对荆州觊觎已久,必不容忍颜良独吞荆州,亮愿为大公子出使一趟江东,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孙权出兵,只要孙权肯兵进江夏,颜良尾不得相顾,自然便将撤兵,则江陵之危岂非不战自解。”
借兵江东……
刘琦思绪翻滚,苦思半晌,意识到如今除了此计之外,似乎也别无选择。
他便兴奋却又不安道:“孔明,你当真有信心说服孙氏出兵相助吗?”
“亮之兄诸葛瑾在江东为官,有他从旁进言,再加上亮晓以利害,想来那孙仲谋必会被说服,大公子尽可放心便是。”
诸葛亮言语中充满了自信。
这份自信让刘琦重新又振作了起来,当即道:“很好,就这么办吧,但不知孔明你打算何时动身。”
诸葛亮忙道:“事不宜迟,亮打算今晚就动身出城,由长沙去往江东。”
刘琦想了想眼前的局势,只怕自己也支撑不了多久,越早请得江东出兵,就越少几分危险。
当下刘琦便应允了诸葛亮所请。
……
日落西山,明月东升,不觉已是深夜。
刘琦率一众幕僚,亲自往南门相送诸葛亮。
“孔明,荆州的安危,我刘家的基业,就全在你的手上了。”刘琦握着诸葛亮的手,重重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