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静静地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影子,乌黑的头发,散在肩上,双目慵懒,春兰冲着铜镜抿嘴笑了笑,颊边微现梨涡。
吕氏捧着小巧的银质托盘跨过门槛,看着春兰静静地坐着,满意地笑道:“咱家的春兰也长大了,都能安安静静地坐着……”
春兰抿嘴,但笑不语。
方氏也跟着踏进,身后跟着一串。
自然,这新屋子起了后,春兰也独自一人一间了,吕氏也没省着,家具都是一溜地酸枝木打的。虽说比不上那些大户人家,但是吕氏还是心疼了好久。
“小竹子,你来给你姐梳头,……”
夏竹应声,取过妆奁上摆好的紫檀梳子,缓缓地替春兰梳头。“大姐的头发,越来越好了……”
这紫檀梳子,据说还是她姐夫死皮赖脸地塞进了聘礼里的。不过就这把紫檀梳子,怕是花了不少银子了吧,据说是花光了姐夫所有的私房,还欠下不少的外债。
方氏上前,给春兰挽了个髻。“今儿个,春兰也成年了……”方氏感慨,这么一住,就已经住了五六年。
“亲家……”还没进屋子,人声已经传来。如今能跟唐大海家称得上是亲家的,也只有春兰定下的夫家。
吕氏上前去迎了人,让进屋子里。“咱都是自家人,没这种讲究。这不,原本就想这给春兰挽个髻就算是过了。难为你倒是这么有心,还特意来这一趟。”
谢氏捧着一大包的东西,跟吕氏一道进了屋。春兰忙起身。羞涩地打了招呼。“我倒是紧赶慢赶地,幸好还来得及……”谢氏将布包递给吕氏,喝了口夏竹递上来的茶,才算是缓过气来。
“这又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哪能让你特意跑这么一趟……”吕氏笑得说道,这事儿也没张扬,也就自家人知道。也不知道这谢氏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咱两家都这么熟了。这得了信儿,来观礼也是应当的。谁晓得你们家倒好,一声不响的,要不是我家的小武,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信儿。眼巴巴地让我来瞧瞧,我还不晓得这事儿呢……”
谢氏将圆桌上的布包拆开。
“这得了信儿也晚了,只来得及在镇上的成衣铺子里买了几件,回头试试,有不合适的就改改……我这未来的儿媳妇的及笄礼,怎么都要来观礼。喏,外面还有个人呢,指不定在那儿心神不定了……”
谢氏掩着嘴笑道。“你瞧瞧,我这做娘的,这脚一踏就进来瞧瞧儿媳妇了,外头的那个。眼巴巴地让他望着。”
逗乐了一屋子的,春兰有些不自在,一抬眼,这屋子里的都望着她,掩嘴笑着,倒是一下子羞红了脸。“我这越看越满意了,巴不得现在就是我家的了。当初我们一家子三口人。厚着脸皮求了那么久,想想还真是做对了……要不这会儿来求,指不定是谁家的了……白白便宜了我家的臭小子,不过换句话说,那是我家臭小子眼光好……
他爹还真真夸他了,说是比他爹当初的眼光好多了,这不是在埋汰我嘛……不过我也乐意,这事儿都是我操办着,夸春兰不就等于夸我嘛……”
吕氏原本还不怎么乐意这门亲事,只是方氏都说行,思虑了再三才应下了。没成想,这夏家确实是个诚心的,如谢氏所说,哪怕是定了亲事,也跟从前求着亲一样,但凡有点好吃的,稀罕的,都往唐家送。
这要是夏家人出现在村口,村里人都会问上一句。“又有什么好东西,送到唐家去啊……”
要说起这个“厚脸皮”,夏竹觉得,说厚着脸皮都是轻的。自打夏木匠在唐大海家起了房子,后来又将做家具的活儿介绍给了夏木匠的弟弟,也就是谢氏的当家的。
两家混熟了后,自此不可收拾。谢氏隔个几日就会来个一趟,一开始,送水送汤,那就是个由头,。随手拎个水壶啥的,就来串门子了,这一坐下,就不挪窝了。万幸的是,谢氏也不是个不讲理的,相反,倒是个逗趣儿的,说的话讲的事,倒也经常能逗方氏乐上一乐。
一来二往地,这方氏这儿就有不少个人,比如钱里正家的李氏,闲来无事,日日来说说话儿。有时候,就盼着谢氏上门来说说话。一样的事儿,在谢氏的嘴里说出来,就贴了几分喜气,几分趣味儿。
夏二木匠做得一手好木活,唐大海闲来无事,也经常帮着打打下手。夏意武倒是日日跟着夏二木匠来老唐家,只是,不做正事儿。
用一些边角料,雕一些笔架子、笔筒的,讨好讨好文佑晓晨。只是夏竹最是难弄,东西倒是照收,“别想让我帮你在我姐那儿说好话,我怎么就说觉得你长得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