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晃荡的船舱中异常的昏暗,哪怕是白天,也并没有多少光线。安第尔点燃了两根蜡烛,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开始一天的魔法研究工作。面容冷清的青年,看着不断晃动的烛光,少有的开始起了呆。
“安第尔,我还以为这次行动一结束,你就会回域外雪原去。”夏娜洛特的衣服里,仿佛有着永远也吃不完的零食。不管什么时候,这位年长的魔女嘴里,总是在嚼着什么。像个小孩子一般,大魔女嘴中塞满了东西,两颊高高鼓起。尽管如此,她的吐字仍然异常清晰,“这可不像你啊......”
将辛洛斯拉回人间之后,解决一桩心事的费依本来想带着其他人一起离开。然而,夏娜洛特和安第尔却执意要留下。费依尝试着劝说了一会,看见两人态度很坚决,也就不再坚持,独自带着不情愿的天狼星直接离开了。
夏娜洛特想要留下,跟随辛洛斯一起回德斯蒙德,自然是有着她的理由。只是,她感兴趣的是,安第尔虽然魔法进境惊世骇俗,但是对魔法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是相当冷淡的。这次他主动提出想要留下,倒是奇怪的很。
“因为......”安第尔从怀中摸出了一枚徽章来,古老的徽章仿佛度过了无数的时光。被无数人触摸过的它,有些地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然而徽章上那几个独有的字符,仍然异常的清晰。如果有精通纹章学的大师在这里,一定能轻易的认出这个徽章。
这个徽章实在是太特殊了。帝国绵延千载,出现过的家族如同夜空中的繁星。数不胜数。然而,在这漫天的繁星中。有几颗星辰却是那样的耀眼。哪怕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辉,却仍然吸引人们的目光。
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摩挲着徽章,语气中满是怀念:“辛洛斯,是我的亲弟弟。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
“弟弟?”
夏娜洛特挑挑眉,这个可真的没想到。这位脱线的大魔女可没有费依那样的责任心,从不关心大沼泽魔法学院的事情。自然,她也不会去注意安第尔的家世。魔法师嘛,这群追逐力量和真理的家伙出自任何家族都并不奇怪。让她奇怪的是。那个灵魂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的辛洛斯,竟然是这个灵魂无比阴冷的家伙的弟弟?
这个世界还真是什么都有可能生。
绿袍魔女随即放下心中那些臆想,将目光集中到了安第尔手中的徽章上。寿命漫长的大魔女看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徽章,眼中慢慢升起了一丝阴霾。
“加洛林族长徽章......你祖上是矮子丕平?”
大魔女的反应让安第尔有些奇怪,但是他仍然点了点头:“是的,丕平三世确实是我的远祖。”
“那个给教皇匝加利亚建立教皇国的矮子?”
虽然对方有人身攻击自己远祖的嫌疑,但是并没有丝毫贵族荣誉感的安第尔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加洛林王朝的国王,加洛林家族的缔造者。”
夏娜洛特嘴角抽搐着。恨不得掐死安第尔。但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干,大魔女叹了口气,挪了挪自己的屁股。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
丕平在历史上很有名,原因有两个。一个自然是他是加洛林的王者,这个一时无双的级家族的缔造者。法兰克的国王。就算在古代帝国都已经衰亡过一次的今天,加洛林家族仍然有着数片领地存世。虽然。那已经是支脉了。
另外,就是他为教皇奉献土地这件事了。靠着教会的支持。他才从原本的宫相,成为了国王。而也正是因为他,为了获得教会的支持,将很大一块土地作为交换,交给了教会。原本只是作为精神领袖的教皇,才获得了世俗的权利。
强者会获得天主的保佑。
此例一开,便不可遏制。靠着这简单的一句话,教皇白白获得了无数的领土。就算在后来强盛无比的古代帝国时期,教皇也拥有着不下任何总督的力量。而强大无比的教皇国,则在后来为魔女们带来数不尽的苦难。或许,并非是因为信仰问题,教皇国那过于强大的实力,这才是阿卡迪亚顶着国内无限压力,也要解决教会的原因所在。
只是,原本的伟人早已成了黄土。目睹了全程的夏娜洛特,虽然恨那个混蛋,但是对方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再去计较这些,也失去了意义。
长生种不愿和短生种有所交集,很大原因就在于此。也许只是一个恍惚间,原本的仇人,却早已成了历史的尘埃。就算是仇恨,也无从泄,仅剩下无限的悲凉。
大魔女有些意兴阑珊,很快的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对了,赫尔明特那傻小子没问题吧?连续用两次跨界的模糊定位术......他还没变成白痴么?”
这次,安第尔摇了摇头:“虽然当时是口吐白沫昏迷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经过这次磨练,他的意志会更加强大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毕竟这可是跨越两个世界的法术......”
跨越世界施法,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大魔女在魔界施法,同样如此。而赫尔明特他竟然在人界施展成功,并且连续完成了两次。这个对于成绩一直吊车尾的他来说,简直是如同奇迹一般的事情。
“......或许,他有着不能失败的理由吧。”
......
“安第尔,你在吗?”
安第尔推开房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少......少年还是少女?
黑色的长如同缎子一般随意的披在肩头。纯黑的色却散着莹润的光芒。毫无瑕疵的脸庞,现在却皱成了一副苦瓜。剪水双瞳中。无数的星辰正不断升起,又不断的泯灭。神秘无比的黑瞳中仿佛蕴藏着星空的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而他的际,一个冠冕状的饰,正在散着蒙蒙的幽光。
眼前的人声音无比清越,虽然英气勃,却又带着几分娇柔。一时之间,根本无从分辨到底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