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孤云回到宫中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他离开皇宫并不是为了体察民情,也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被宫中令人发疯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因此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轻松一下而已。
但他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十分严峻,身为帝王,自然不可能太过任性,所以算算离开的时间已经够久,便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回到了宫中。看到朝中一切正常,他大为放心,这才首先赶到宁凤宫宫中向闵心柔请安:“儿臣参见母后,这段时间可还安好?”
看到他顺顺利利归来,闵心柔十分欣慰:“哀家很好,你呢?”
东陵孤云点头:“儿臣也一切顺利,只是不知儿臣离开的这段时间,宫中可还好吗?”
“好,”闵心柔微笑,“而且哀家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烟良妃也怀有身孕了。”
东陵孤云闻言一愣:“什么?真的?”
“自然是真的,难道母后还会骗你吗?”闵心柔笑了笑,“而且照时间算起来,她怀孕的时间比雪贤妃还要更早一些,只不过因为一些意外的状况,这才不曾发现而已。”
说着她将徐含烟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末了说道:“此事还多亏了幽凝,哀家已经委托她全权负责照顾烟良妃,直到皇儿平安降生为止。”
这个消息对东陵孤云来说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并非绝对预料不到,只是他却并不像闵心柔想象得那样兴奋,反倒一脸平静,甚至有些兴致缺缺。见他如此,闵心柔有些奇怪:“云儿,你怎么了?烟良妃有孕你不高兴吗?”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突然一声苦笑:“有什么好高兴的?母后,如今你们还坚持认为这旱灾是因为幽凝不能有孕而降下的天谴么?若是如此,为何还不曾因为她们二人怀孕而结束?”
闵心柔愣了一下,一时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沉吟着说道:“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不是为了旱灾,咱们玉麟国的江山也得后继有人啊!单单是从这一点上,立妃也是早晚的事。如今她们两个都有了身孕,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东陵孤云依然沉默,显然立妃这件事带给他的烦恼远远多于喜悦,否则他也不需要一个人躲起来图得片刻的清闲了。
闵心柔见状知道他仍然是因为对端木幽凝用情太深,一时接受不了,也就不再多说:“云儿,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烟良妃吧,她自从怀孕之后,整个人反倒比以前更加闲静优雅,温柔贤惠,从这一点来说,他比雪贤妃可要强多了,宫中上下无不交口称赞呢。”
东陵孤云点头:“是,儿臣立刻就去。”
拜别了闵心柔,他起身离开,有心想要先去看望端木幽凝,但想到徐含烟毕竟身怀有孕,何况她的寝宫距离更近一些,便直接来到了北凤宫。
徐含烟正躺在床上歇息,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内侍的通传:“皇上驾到!”
皇上?皇上回来了?徐含烟又惊又喜,赶忙起身前往迎接:“臣妾参见皇上!“
“快快免礼,”东陵孤云伸手搀扶,“朕刚刚回到宫中,便听母后说你怀了身孕,以后见了朕也不必行这些大礼了,还是小心腹中的孩子。“
徐含烟微笑:“臣妾不敢,自古以来礼不可废,何况臣妾这已经过了头三个月,皇后娘娘说龙胎已经十分稳固,只要不是太剧烈,日常的活动是不受影响的。”
她这份谦恭有礼完全是发自内心、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并不是为了故意做出来给什么人看,或者是为了更加衬托出甄茹雪的张扬。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显得难能可贵,更令东陵孤云禁不住暗中一叹:难怪闵心柔对徐含烟的喜爱远远超过甄茹雪,两个人的之间的差距确实是比较明显的。
自然,甄茹雪那样张扬并不是说她有多么深沉的心机,她只是孩子心性,单纯为了怀了心上人的孩子开心而已,只是想不到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宫,她这样的做法会招来多少妒忌和流言蜚语。所以依她那样单纯的性子,其实根本不适合宫中的生活,她是一朵养在温室中的烟良妃,岂能放在后宫这不见硝烟的战场上,那不注定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吗?
搀扶着徐含烟起身,两人在桌旁落座,东陵孤云勉强克制着心中的烦躁,还算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她的日常饮食。徐含烟都是温温柔柔地回答,而且片刻之后便懂事地说道:“皇上刚刚回来,还没有去见过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可挂念皇上呢,皇上还是去看看她吧!”
“你倒懂事。”东陵孤云忍不住微笑起来,“朕还以为多日不见,你会巴不得朕多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