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变脸就变脸,陈湘娟再难忍受,早前两回便忍了,可今儿又说这话。
“我怀孕辛苦,他倒想风流快活!他要是敢,我就闹翻天……要是我姐姐知道你们给我不快,还会帮忙么?他还想不想赚银子?”
这话说得再是明显,翻了年,很快就又要开始收购生丝,如果马庆还想再赚一万两银子,就得捧着陈湘娟,哄着她高兴。
陈湘如给他们赚钱的机会,一大半都是因为陈湘娟的缘故。
陈湘娟要是闹起来,撕破了脸,她就敢跑回江宁府与陈湘如“姐姐,不要给马庆分生丝。”只这一句话,陈湘如就会不分。
邓氏气得不轻,早前两回陈湘娟只不吱声,今儿倒发作了。
正闹着,马庆从外头回来,一看邓氏与陈湘娟的脸色有异,忙道:“这是怎了?”
“马庆,你是不是想要通房侍妾,还想在外头养外宅?我可告诉你,我能生,无论多少个,我都能生,你要是敢给我弄通房,我就把你对我不好的事告诉我姐姐,到时候我倒要瞧瞧,你今年还想不想赚银子了……”
马庆连连赔不是,他不是没想过纳妾、设美貌通房的事,可陈湘娟这脾气,便是他也怕几分,连马大人都给陈湘娟三分薄面,况是他呢。
现下,就是哄着陈湘娟,让她在陈湘如那儿说好话,好让他多赚点银子。
“瞧瞧我姐夫。昔日娶我姐姐,就说不纳妾不设通房,人家不比你有本事。我还怀着个小的呢,你就敢说这等话。”
马庆又责备了邓氏几句:“娘就别添乱了,她近来气性大,你惹她作甚?”私下又暗怪邓氏多事。
自此一年,马庆再没提设通房、纳妾的事。
年节一过完,赵小舅与赵敬辞行离开江宁府。
这天,陈相富兄弟将他们送出府很远。赵珍儿特意给他们每人做了两身茧绸的春裳,既不显得太过贵重。又显得得体,赵敬人本长得俊朗,几分阳刚气,又不失儒雅。穿上新裳上越发显得气宇不凡。
陈湘如私下给了赵珍儿两张五百两银票,着她给赵小舅与赵敬,只说是赵珍儿给的,赵珍儿好一番说辞,才让二人勉强收下。
陈相贵则是拉着他们的手,不舍的哭道:“五舅、五表哥,我舍不得你们。”
赵敬低声道:“三表弟莫难过,我已经写信给父亲,托他在六安给你寻个学识渊博的先生来。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在家读书,二月便要参加童试,表哥祝你顺利过试。”
陈相富则有不耐烦地道:“一个大男人。你哭什么哭,五舅和五表哥是赴京赶考,要先回六安家中探望亲人,再启程前往京城。”
赵敬已经很久没见到陈湘如了。
只有在读书的时候,他会忘记她,一旦静下来。他还是会忆起那个陪他煮茶赏梅的女子,那许是他人生里最雅的事。
只是他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也没来得及问出口。
赵敬四下张望着。
赵珍儿瞧着他的心思,“大姐说要来的。”
陈相富望着远方,急道:“来了!来了。”
城中,驶来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陈湘如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袭粉色的衣袍,身上披着玫红色的斗篷,衣袂飘飞,依如那年在梅林中的她。
绿叶提着个包袱,“五舅老爷、表少爷,这是我家夫人为你们准备的干粮,还请收下。”
刘奶娘手里抱着一盏酒,取出几只酒杯来,倒了一杯,陈湘如道:“湘如预祝小舅舅金榜题名,前途似锦!”
赵小舅捧过杯,一饮而尽。“这两年,有劳外甥女照应。”
“该感谢的是湘如,因为有你和表哥在,三弟这两年才过得如此快乐,我多谢小舅舅替我教导三弟。这杯酒,当我感谢小舅舅!”
赵小舅再仰脖而下。
陈湘如又斟了一杯,道:“小舅舅他日为官,望小舅舅堂堂正正为官,清清白白为人!”
赵小舅笑道:“这话我爱听,我喝了!”
陈湘如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是前魏名家所书的《明鉴录》是小舅所爱,今日我将此赠与小舅,愿小舅舅一路保重。”
赵小舅很喜欢这书,但正因为知道它的珍贵,反而有些不敢受,这是一本珍籍,价值不匪。
陈相贵笑道:“小舅舅,你就收下吧。”
陈湘如笑道:“小舅舅若不是好意思,就把你手抄的那本《明鉴录》留下,得了空,再帮我们多抄两本送来,当是赠给二弟与我的礼物,可好?”
赵小舅勾唇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收了。”
陈湘如又举了酒杯,对赵敬道:“五表哥,一切皆在不言中,湘如祝你顺心如意。”
接杯,饮罢,再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