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老虎叔可是咱们村子里的英雄,也是整个村子最能耐的人物,在远近百里那都是响当当的名号。当时村子里哪家的小孩都喜欢跟着老虎叔身后玩,缠着他要学他的功夫。”
“六叔公,林生他爷爷真有那么厉害?”吴明义忍不住插口问道,颇有些惊讶。
老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是自然!这事村子里另外那几个老东西也都是知道的。”
“可是,我小时候怎么听说林生他爷爷是被小鬼子给打死的?”吴明义好奇问道。
老人瞪了瞪眼,道:“老虎叔虽然厉害,可毕竟是血肉之躯,哪里能扛得住小鬼子的枪炮?当年就是老虎叔杀了很多小鬼子,所以惹来了小鬼子的通缉报复。”
“当时鬼子大队人马进了山里去搜查,老虎叔担心村里人藏身的地点被鬼子找到,于是自己跑出去引开鬼子。没成想最后老虎叔空有一身能耐,也挡不住小鬼子的枪炮攻击,死在了鬼子的枪炮之下。”
“不然你当林生他爸为什么是吃全村百家饭长大的?就是那时候全村人都欠着老虎叔的情,所以宁愿自己饿着也要留一口吃的给林生他爸。不能让老虎叔的子嗣香火断绝了。”
“哪像你们这帮小辈现在这样,一个个都眼睁睁的看着林生家遭难,都不肯伸手去帮一把,让你们捐点钱,简直就跟拿刀杀了你们一样……”
六叔公说着,又没好气的瞪了眼吴明义。
虽说吴明义是如今沙井村里的‘富’,当初给吴林生家捐款也捐了一千块,在村人中是最高的几个人之一了。
可是老人很清楚,区区一千块钱对于吴明义的身家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对于吴林生家也仅仅是杯水车薪。
是以,如今说起这些,他这心里头难免还是会有气的。
面对六叔公的指责和讽刺,吴明义只能尴尬以对,讪讪道:“我这不是不知道这些旧事么。再说,六叔公您也该清楚,当时捐款多少也不是说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
“如果我不在这村子里生活了,那自然不用顾虑什么。可我也是要天天住村子里的,这我要是捐得再多了,那其他人不得在背后说我有钱逞能啊,爱出风头啊什么的闲话。到时候我也是难做人……”
在村子里这种事还真就很平常。
就吴明义和另外几个人捐了一千块都惹来了不少人在背后嘀嘀咕咕的说什么他们家有钱啊,当然就捐得多点,我们家是穷人,没钱,就只能捐个一百八十的。
这还只是一千块,要是吴明义当时真捐个一两万,或者更多的。其他一些爱面子的,怕是也得跟着多捐一些,不然这要传出去,可就不好听。
比如别村的人遇到一说你们村吴明义给吴林生家捐了多少多少万,那你捐了多少啊?那些要面子的人好意思说自己只捐了个几十几百吗?
虽说远近的人都知道吴明义是沙井村‘富’,不好攀比。但人家吴明义捐个几万,那你怎么着好歹也得有个几千吧?
不然只有那么一两百,甚至几十的,那说出去像什么话?
如果吴明义作为沙井村富也只捐了几百一千的,那其他人自认条件不错的,捐个三两百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自觉条件差的,或者也可以说不那么在乎脸面的,捐个几十块也马马虎虎。总不至说出去过于寒碜。
说到底呢,吴明义等于是一个标杆竖在那儿。
他捐得多,那么其他人也得跟着按照自家与吴明义的身家大概对比一下,然后把捐款往上涨一涨才不至于让人看笑话。
可他要是真的捐得高了,其他人为了面子跟着多捐了一些钱,这心里头指定就得对吴明义不痛快了。
这样的规矩在村子里,甚至是很多其他地方都很常见的。
六叔公不是不知道这些的人。当初他自己一个人捐了三千多块钱后,就没少被村子里的人背地里嘀咕。
人表面是在吹捧他大气有钱,实际上明摆着就是在讽刺他‘好高’,爱出风头,穷装胖子。
只不过他辈分摆着,没几个人真个敢在他跟前嚼舌根,说那些酸不拉几的话而已。
只是老人家也眼不瞎耳不背的,一些闲言碎语的,自然是多少看得到,听得见。虽是装着若无其事,但这心里头总归不那么是滋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