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负责洪村这片的革委会主任也听说过这事,不是要打倒牛鬼蛇神,横扫一切封建迷信嘛?行啊,你们都说这里闹鬼,我就把革命阵地的红旗插在这里,看看哪个鬼敢冒头。
搞运动的时候,群众积极性高啊,每天收了工全都要到大会堂里坐着。革委会主任会讲**语录,讲革命形势,宣传革命路线,当然了,那是少不了批判和斗争的。当时那场虽然洪村被波及的不多,可冤死的并不是没有,其中有一个从苏州来的男知青就是死在了那座大会堂里。这个人其实是个知识分子,他的父母都是高级教师,被送到洪村以后,按照规定当时的知青只能带一些生活用品和学校发放的课本,这可个人私藏了一本《大英百科全书》。
后来,公社里搞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又搞公社可以推荐学生去深造。可机会只有那么几个,为了争夺名额,另外一个知青就把那个江苏知青带了那本书的事情给举报到了革委会。《大英百科全书》,那些个红卫兵眼里可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们只晓得这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书籍,是毒害革命群众思想的毒药,是走资本主义路线的小辫子!
于是那个江苏知青开始被批斗,被当做是典型送到了外面游街,周边几个公社里轮流批判,可他硬是不肯认错。到了最后,奄奄一息的他偷偷的取下了一面红旗,就是用那面红旗当做了绳索吊死在了那间大会堂的房梁上。
从那以后,那座大会堂就没有人敢再去,聚会都放在了晒谷场上。再后来,那地方干脆被上了大锁,有很多人都说那地方闹鬼,也有人说时常看见一个披着红旗的年轻人在大会堂跟前的桥上坐着,他们说他一直在等,等待着一个去读书的机会。
又过了好些年,这件事已经开始慢慢被人遗忘了,那个地方位置好,又在村子中心,关键是那座桥特别的凉快,夏天到了总有人喜欢去纳凉。有一年夏天,有个孕妇在桥上好端端的向后一仰跌落桥下,一尸两命,当时那件事轰动了一时啊。就有人提起了那地方不干净的事儿,记得的人都说是那个知青来报仇了,因为死掉的那个孕妇就是那个革委会主任的儿媳妇,那肚子里的就是他的亲孙子!
当时马肃风是为数不多被人知道的道士,他也被批斗过啊,不过马肃风那人皮糙肉厚,仍凭你们怎么折磨,反正老子就是死活不搭理。加上他那人平时又有点疯疯癫癫,红小兵们除了把他关在牛棚里也没别的法子,出了事人们想到的还是他,于是就提了礼品想请他收个灾。
马肃风当时就是拒绝的,毫无还价的余地,都以为他还是记恨着革委会主任对他的打击,于是那主任也亲自来登门道歉赔不是。可马肃风怎么说的?他说他根本不记仇,关牛棚那点事算个啥啊,老子在这里住着舒坦的很,可那桥上的事儿他管不了,也不能管。人问他为什么啊,你不是道士嘛?马肃风反口就说:“哎,你不是革委会主任嘛,怎么能和我一起同流合污呢?”这表面上他还是记仇,反正用这话就把那主任给激走了,可事实是什么?马肃风很早就知道那里有个东西,不光他知道,连查文斌都知道。
查文斌小时候来洪村读书,每天都要经过那地方,有一条小路去五里铺是最快的,但是必须要从那道桥过,绕过那个大会堂。大会堂的后山以前烧炭的人砍出一条毛路,从那翻过去是最快能到五里铺的,早晚经过的时候,查文斌总能看见有个穿红衣服的人在桥上坐着,不管天晴下雨都在。起先他还能不说,后来自己也觉得奇怪了,那个年代的衣服不是灰色要么就是军绿色,很少能有看见那么艳的色彩,于是他就问同学啊,那个桥上的人是谁啊?
小伙伴们都说他是神经病,说哪里有人啊,那桥上不是空的嘛!一直到有一天他终于遇到了知音,这家伙就是当年的小忆,原来他也问过别人同意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却是一样。这俩人于是每天都结伴回家,每每看到桥上的那个人都会停下来多看几眼。
某天,查文斌终于憋不住了,他想上前去问,可是没等到他过桥,马肃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当时就给他几个大耳瓜子。从此以后,查文斌就记住了,那个桥上的那个人自己最好别去惹,后来查文斌就离开了洪村,小忆也是从那一天起也就没再见过那个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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