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思索半晌,蓦地展颜一笑,用轻松自在的口气道:“这无所谓,以前早有人问过我这问题。我向来敷衍过去,但在这个时候,我想说点真话,告诉你真实答案。”
梵清惠终于露出一丝讶异,笑道:“为什么?”
苏夜道:“因为……刚才突然之间,我感受到你内心的起伏,很为你难过。我武功越练越深,对天道的体悟也是如此。每当我寸进一次,心灵也随之圆满一分,渐渐地,已经很少有事能让我产生感触。对他人来说,这可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我不太喜欢这样。”
梵清惠听出她的恳切,亦有些许动容,但听到后面,不觉愈奇怪,问道:“你认为这不是好事?”
苏夜笑道:“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我怀念过去为很多小事而害怕恐惧的日子。恐惧像是一股动力,催促我尽量变的强大,等它真的消失,又让我怅然若失。斋主不必在意我无病□□,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她不等梵清惠接话,便道:“严格说来,我没有毕生目标。我对武道怀有极大热忱,也和你们一样,尝试探索凡人生命的极限。然而,如果我有朝一日失败,那也没什么。我眼下想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
仍然没有人管那壶茶,但梵清惠难掩好奇,罕见地微微向前倾身,笑问道:“总不会是将寇仲扶上皇位?”
苏夜淡然道:“并非如此。我当故事说,斋主也当故事听好了。事实上,我来自另外一个国家,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那里被一位庸碌无为的皇帝统治,又有奸臣当朝,强敌环伺,处境很是危险。那位皇帝就像杨广……不,还不如杨广。杨广至少修了纵贯中原的大运河,总之,他是个易被蒙骗,自视很高,被重臣哄的团团转,还自以为精于政务的人。倘若国泰民安,他将这样平庸地理政数十年,之后寿终正寝,可惜上天待他,实在没有这么厚道。”
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抿嘴,脸颊两边就各现一个酒窝,让人看了心情愉快。但她就这么从“山上有座庙”讲起,致使梵清惠预料不及,险些以为这真的只是个故事。
苏夜含笑看了她一眼,放缓口气道:“朝中并非没有清流,江湖上并非没有义士侠客。可更多人为了私欲,练出一身神功,再卖给权倾朝野的重臣,要不就想取奸臣而代之,只图一时之利,不管日后如何。我很清楚,长此以往,他们将落得一个国破山河……我是说,国破家亡的结局。我不愿这样,所以我要尽我所能,阻止此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