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忽地一愣,笑道:“你要到净念禅院决战?”
宋缺淡然道:“难道不可以?”
他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令苏夜难以反驳,何况也没什么理由反驳,遂苦笑道:“好吧,净念禅院就净念禅院。禅院的广场宽阔洁净,好像为决战而生。”
究己本心,苏夜并不愿意接触净念禅宗。她从未跟和尚建立交情,抢走和氏璧在先,威逼梵清惠在后,委实算不上玄门正道的朋友。双方最好井水不犯河水,除恶的除恶,争夺的争夺,直到寇仲和李世民决出结果为止。
然而,三天前她在禅院力挡宁道奇的鸟啄,采取生灵相生相克的道理,以一招之差扭转局势,迫使宁道奇主动认输。事后宁道奇听说宋缺即将抵达洛阳,便提出要他到此地一行,如今看来,宋缺亦有此意。而且禅院广场大的惊人,远非这座“龙头府”的园子可比。
他们两个动起手,谁知究竟需要多么宽敞的地方。与其一刀挥出,束手束脚,不如索性答应宁道奇的邀请。
因此宋缺投禅院的赞成票后,苏夜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同时建议尽早结束此事。宋缺未想她比自己更急,随意开了个玩笑,问她是否急着挑战其他宗师,所以打算速战速决,结果竟得到一个肯定答复,令他极为惊讶。
除宁道奇之外,得到宋缺认同的宗师少之又少,还得算上毕玄、傅采林两位外族人士。他为人就是如此,从年轻时起,就自视甚高,生性骄傲,明知石之轩创出不死印法,不但夷然无惧,还斥之为“魔门幻术”,不认为那是真实武功。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若非他是这种脾气,也难练成那么惊人的刀法。
苏夜同样没想到,宋缺对她的挑战之路很感兴趣,全不似祝玉妍等人看外星人的神情。事到如今,她只剩下石、毕、傅三人未曾了结,外加一个天知道是生是死的向雨田。她隐瞒了向雨田,只说出另外三位的名字,又向他稍露口风,表明她针对石之轩的意图。
现在无人知晓石之轩的下落,包括侯希白。据他所说,他的石师可能离开了长安,前往域外,但这仅是他的推测,做不得准。她并未为此心急,因为寻找石之轩是祝玉妍的问题。
宋缺自然不会生疑,认为她和他一样,亦想通过挑战宗师高手,不断完善自己的刀法。梵清惠曾言,静斋中从未出现在静室中顿悟,就能练成剑心通明的弟子,宋缺看待刀道也是一样。宋阀与魔门又是死敌,绝不允许魔门中人染指岭南一带,无论苏夜对石之轩有何图谋,都不会影响宋缺。
他听完她的壮举,不由喟叹道:“我身为宋阀之主,必须履行对家族的责任,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孤身一人遍游天下,过着逍遥日子。”
苏夜共鸣完梵清惠,难以共鸣宋缺。他心想十二连环坞横在江南,责任和宋阀也差不多,只好装出感叹模样,应和了几句。不过她有理由相信,如果宋缺不是阀主,只是个普通人,可能真会抛下一切,仿照跋锋寒,行踪遍布天涯海角,专门选择最厉害的对手。
另外,伤害宋缺最深的并非履行责任,而是梵清惠利用过往情谊,想要逼他放弃天下。尽管宋缺从头至尾,未曾打听梵清惠现状如何,她仍看得出这件事产生的影响。还好梵清惠打消了这个主意,也在无形中,化解宋缺与宁道奇之间不该存在的敌对。
苏夜在当晚派人前往净念禅院,对了空禅主提出请求,借禅院的广场一用,顺便请禅主代为转告宁道奇,就说第二天正午,她与宋缺均会站在广场上,进行一场水平比较高的切磋,欢迎围观群众。
三个月前,中原各地兀自花木繁盛,绿草如茵,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此时正值深秋季节,风中寒气渐增,落叶亦布满大街小巷,若不及时扫净,会带给人衰败凄凉的印象。只有凝视天空,看着天幕上几缕薄薄秋云时,才让人感觉秋高气爽,愿意享受清新凉爽的秋风。
他们走上净念禅院所在的山丘,只觉秋意渐浓,连枫树的叶子亦快掉光了。漫山遍野,不是常青松柏就是干枯枝条,倒也有着独特风味。
禅院一切如常,广场还是她印象中的模样,方圆长达百丈,以白石砌成,供奉文殊菩萨铜像,被禅院僧人清扫的纤尘不染。铜殿则位于白石广场另一侧,在阳光下泛出金属光泽,却失去了和氏璧的特殊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