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人,一向先用蟒鞭笼住对手,再用金鞭一鞭打杀。但今天他师出不利,鞭网方才成形,便见一阵轻若无物的绯雨,落在了鞭影之中。
红雨如同花雨,加上屋外雨声衬托,现出了一种令人*的凄艳。它仿佛弱不禁风,被风吹到了开阖神君的鞭上。蟒鞭一触之下,陡然失去了生命力,鞭头软软下垂。司空残废抖腕急收,未及收回,鞭梢当即被割断一寸。
这一寸割在鞭上,更像割在他心里。此时人人自危,生怕那柄魔刀落在自己头上。如今轮到他,他金鞭迅疾如风,步步扣杀时,心中仍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他们都听到了一句话。
苏梦枕短促而断然地道:“不用管我。”
司空残废大怒,怒道:“不管你,能行吗?”
他身边两侧,司徒残和司马废同时抢上,舞鞭助阵,令他不那么困窘。他本能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完忽地反应过来——那句话是对苏夜所说,他刚刚自作多情了一番。
这证明,他的心有点儿乱了。三神君离开元十三限,进京依附蔡京以来,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准确地说,他们至今尚未吃亏。可那仅是因为人家各有各的目标,把他们当成身后缀着的讨厌尾巴,不闻也不问。
苏夜不退反进,苏梦枕却蓦地现身另一方向,替她挡下司空残废三人。绯光当头罩下,三人如临大敌,一鞭接着一鞭,几乎舞成了幻觉似的梦影。
司空残废话音未落,苏夜已答道:“没管你!”
她果真不管苏梦枕,掠向四大刀王组成的刀阵。八人一起出手,才是他们最强悍的时候,四人倒也差可仿佛。小侯爷身边的刀王,本就是京城中一个别人不敢得罪的组合,既是出于方应看之权势,也是因为他们本人。
然而,常人不敢惹,不代表所有人均是如此。青罗刀刀身上,流动着忽明忽暗的光芒。它本是暗沉沉的青琉璃色,一注入内力,青色就变浅,浅如刀尖色泽。可惜它材质中混有杂质,继续运功加力,就该折断了。
要杀刀王,并不需要青罗刀从中折断。它凌空振起一片刀光,犹如一道青虹,从三神君那里,飞越半个大堂,落在四刀王阵中。
若说红-袖刀是“落花人独立”,那么它就是“微雨燕□□”,前者凄艳,后者清丽。刀王眼光自不用说,这时却被这一刀的美丽所吸引,几乎无力分心去看招式。
它弃为的彭尖于不顾,直取彭尖左侧的苗八方。苗八方柴刀最显眼,人最绝,给苏夜留下的印象最深,于是中了头奖,被她第一个挑中。
刀光陡至,化作拍打礁石的海浪,卷起千堆流丽青光。其实每一招都是虚招,只有刀王的刀撞上来,才由虚转实,见招拆招。
他们离毕玄差的太远,离关七也是。苏夜甚至怀疑,她新认识的白愁飞、王小石,也可以一人对付八人。
她不需要用什么刀势、刀意,更无需以气机锁定对手,向其施加精神压力。双方之间差距极大,大到难以想象。她只是很平常地过招,领教他们每个人引以为傲的独家绝学,在最短时间里,一一解决他们。
苗八方长相朴实,无甚出奇之处,忽地无端露出一丝笑意。他并不觉得开心,但他施展“笑里藏刀”时,总忍不住要笑笑。这是他常年养成的习惯,也是他生前最后一个表情。
苏夜似已孤身陷入包围,一人面对五把刀。萧白刀光亲切温和,萧煞刀光狠辣凌厉,分左右夹击而来,想把她绞碎在刀光中。
他们之前,顾、赵两个难兄难弟也想这么做,也失败了。刀光徒劳飞动,绞中的全是空气。与此同时,苏夜足尖踢中五虎断门刀,运力一勾一送,竟把彭尖送往靠近大门的方向。
至今为止,她未用任何神尼所传之外的武功,仍和苏梦枕一样,令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青罗刀青光闪烁,映青苗八方的脸。刀尖一点青色,飞动急如星火,射进他喉咙,左右搅动了一下,不再留恋,撤了出去,掉转方向迎向彭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