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过来。”那是一道厉喝声,不仅震住了山水居所有人,也震住了傅寒声。
萧潇退后几步,她打量着山水居,2007年8月,她带着满身的伤来到了这里;2008年7月,在即将满一年的时间里,她万万没想到离开时竟也是带着满满地伤。
“老太太,我不是谁的孩子都愿意生的,怀这个孩子,我每天顶受着压力,每天承受着风言风语,可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傅寒声想要一个孩子,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萧潇声音很轻,轻的出口即散,比风还无痕。
但温月华听到了,傅寒声也听到了。
温月华抿着唇,脸色苍白,那双惯常温和的眸子里,绽放出了一丝苦楚和凄迷。
萧潇不说了,她不想再说了,她把目光转向傅寒声,离开前,看了他最后一眼。
因为萧潇的话,傅寒声凝住了。
那一刻,他好像懂了。
当婚姻触碰亲情失礁,在亲情的质疑下走到穷途末路,情根深种的那个人,往往是最沉默的人,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却早已说了太多次:我爱你。
她爱他吗?
7月山水居,傅寒声或许无法感受萧潇的内心情感变迁,但萧潇的话语却刻在了他的心里,纵使不及爱情,但他对她而言,必定是走进了她的心里,并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深爱多年的女子,忽然有一天回报给他这样的话,傅寒声心思活络,许多情绪交错而过,但时间、地点、气氛都不对,萦绕在心的是触动,更是沉痛。
这份沉默,来自于萧潇对尊严受辱的无可挽回,也来自于她要离开山水居的决绝。
她连他都不理,是真的被伤透了心,他连阻挡她都要瞻前顾后,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太剧烈的情绪起伏,她铁了心要离开,而他根本就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该走的人是我。”这时,沉默多时的温月华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朝卧室走去。
“妈——”
那声音太凄楚,温月华步伐滞了,她转身看傅寒声,目睹傅寒声的脸色,温月华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傅寒声不说,但温月华懂了,他是让她不要再添乱。
傅寒声难,他太难了,他像是铁板上煎烤的鱼,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孰轻孰重?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一样重要,都很重要。
他母亲,曾为了他牺牲了太多太多,困守傅家多年,每天没有自我的活着,煎熬的数着日子过,甚至为了他险些车祸身亡,他亏欠的越多,感激的越多,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接收到的痛苦就越多。
他爱萧潇,又何尝不爱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到了他这里,却是覆水难收。
萧潇走了。
傅寒声最害怕她有朝一日会离开他,如今她还是离开了,但他却从繁杂的家事里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萧潇在前面走,他在后面亦步亦循的跟着。不是追,是跟,是守,是等。
她一天不消气,他就等一天;她一月不消气,他就等一月;她一年不消气,他就等一年;她一辈子不消气,他——
不要一辈子,一辈子太短,他怕她迟迟不消气,而他的一辈子却已经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