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
这三个字,她时时提醒自己,必将之自心里连根拔起……
她闭上眼,袖内破损的指甲稍稍一碰便生生作痛,恰如此刻,她内心里“靖安王”这三根顽刺,每每欲将之拔起,便需割开皮肉,只弄得血肉模糊,亦无法将之根除,而人,却已不堪此痛,唯有放弃……
“小姐。”长安垂首低语。
她睁开眼,眸光若星一般,凉寒,锐利。
“我知道。”有些痛,就让它在心里永远埋葬,即便腐烂化脓,也再不可流露半分……
窗棂外,依旧阳光耀眼,这等待天黑的过程,实过于漫长,此刻,她竟盼望这天色赶紧黑下来,便可与这地方,永诀。至于娘亲……往日在北地安顿下来,再来接娘亲吧……
她目光落在长安身上,心中有些愧疚。
原本收留他,是欲给他稳定安暖的生活,从前他虽练武辛苦,但跟着她,总算快乐安逸,眼看着他一年比一年更加挺拔俊朗,还盘算着等他再大点,请求母亲给他许个好姑娘,她的长安,这模样,这本事,放入若干贵公子中也毫不逊色,反而,这常年习武的英武之气,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所远不及的。
呵……
打算这物事儿……
她真是有太多的打算了……
打算未来得及实现,那都是空算计……
“长安……”她立于长安面前,身量尚不及他肩膀,“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从小到大,不知当了她多少回替罪羔羊,不知挨了爹爹多少打,而今,又要跟着她漂泊天涯……
一个安身之所,怎就那么难呢?
长安低着头,斩钉截铁,“小姐,长安一点也不委屈,跟着小姐,是长安一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