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虽然勇猛刚烈,但却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攻打袁术和攻打天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况且曹操现在的豫州牧、谯候、前将军的爵位全都是由刘辩授予的,若是现在公然攻打宛城,那就是与谋反无疑。
“不得胡言乱语!”
夏侯惇坐在帅榻上扫了两个赳赳武夫一眼,厉声呵斥道。
典韦和王彦章一脸愤慨,典韦不善说辞,只能把一双铁臂抱在胸前生闷气。
而王彦章却一脸不忿的试图说服夏侯惇:“元让将军啊,咱们从半月之前动兵,一路上大大小小打了四五仗,折损了数千兄弟的性命,却被这狗皇帝捡了便宜!末将心中实在不甘心呢!”
“小心隔墙有耳,说话需要谨慎!”
夏侯惇轻轻的咳嗽一声,提醒王彦章注意称呼,“若非我军的重压,袁术绝不会拱手投降。我等损兵折将,天子却来坐享其成,这般行为,某也是不耻!但天子终归是天子,岂能轻易与之开战?此事当快马禀报孟德,等他到来后再做决定!”
王彦章的战意仍然浓烈,愤愤的道:“早知如此,主公就应该向洛阳的天子称臣,而不是狗……刘辩!”
顿了一顿,昂扬激措的拍着胸脯道:“章本来只是一介武夫,蒙曹公器重,擢为偏将。恨不能誓死相报,今日怎能忍心看刘辩欺辱曹公?愿向元让将军借兵五千,趁着天色未亮之时强攻宛城,拼死也要破城!将来的一切罪责,曹公都推在章身上便是!虽千刀万剐,亦无怨无悔!”
听王彦章说的忠义,一脸凝重,面色略显阴郁的夏侯惇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某亦知彦章忠烈,但大丈夫争雄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行事需三思而后行。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等禀报孟德之后再做处置!”
数骑快马离开先锋营,朝着博望方向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夏侯惇的书信就送到了正在行军的曹操手中。
而此刻,曹操率领的四万主力大军已经过了博望坡,距离宛城不过五十里路程。
“想不到啊想不到,反而为天子做了嫁衣!”曹操看完书信之后,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
心中却是百般不解,按照正常道理来说,宛城中的袁军至少还有三万多人,袁术没理由这么轻易地开城门投降吧?
归顺和投降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归顺之后自己的兵马部曲还是自己的,仍然掌控在手中。开门投降那就是完全把刀柄递给了对方,要杀要剐全看对方的心情了。
“袁术为何忽然就开门投降了呢?”
曹操在众将的簇拥下闭目沉思,脸上的表情深邃而不可测。
只是在斥候探听到准确消息之前,曹操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透这其中的缘故。谁能想到袁术在逃亡荆南的时候撞上了江东的刘辩,然后就稀里糊涂的被生擒了。袁术没想到,刘辩也没想到,更别提曹操这个局外人了!
夏侯渊与曹洪看完了夏侯惇的书信之后,俱都怒不可遏,纷纷鼓噪:“这天子真是太无耻了,我们栽树,他跑来乘凉,这算什么天子?干脆一鼓作气包围宛城,抓了刘辩,把他的帝位废了,另立天子算了!”
“混账,怎敢胡言乱语?”
听了夏侯渊与曹洪的鼓噪,曹操的双目猛地睁开,抬手赏了曹洪一个巴掌。
论起关系来,毕竟与曹洪更近一些,而且曹洪这个直性子不记仇,而夏侯渊为人则比较清高倨傲,而且又有军功,平日在军队里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倘若给夏侯渊一巴掌,只怕他架不住,所以这巴掌就扇到了曹洪的脸上。
“孟德,为何打我?”曹洪一脸委屈,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反问,“我说的有错吗?”
“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打你巴掌还是轻的!”曹操背负双手,面无表情的冷声斥责,“左右,给我把曹子廉拖下去重责二十军棍!”
随军的戏志才、荀攸急忙替曹洪求情:“子廉将军虽然口无遮拦,但念在大军正在行军途中,杖责大将,只恐会影响军心,还请主公暂且寄下,等返回许昌之后再做处置!”
曹操微微颔,轻声道:“看在你二人的份上,这二十军棍暂且寄下,谁敢再胡言乱语,绝不轻赦!”
夏侯渊有些沮丧的道:“依主公的意思,难不成现在就要退兵回许昌么?就白白这样为天子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