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欣欣拿过来点了下圆键,根本就没坏啊。
毛丫很纳闷,宋欣欣却明白了,平板电脑自动黑屏,被毛丫认为自己弄坏了昂贵的东西,惶恐不安,所以躲在桌子底下。
“没坏,好好的,看妈妈给你带的什么好吃的。”宋欣欣拿出肯德基外卖,和“女儿”吃起来,毛丫显然没吃过这么高端的垃圾食品,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了还要舔手指。
”好吃么?”
“好吃!”
“还想吃么?”
忽然毛丫不说话了,将手中的汉堡小心翼翼用包装纸包好,放进纸盒子里盖上。
“你这是干什么?”宋欣欣奇道。
“明天去医院,带给奶奶吃。”毛丫很认真的说道。
宋欣欣觉得嗓子眼堵,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吃完了饭,毛丫收拾桌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还会拿抹布擦桌子,勤的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这也难怪,毛丫一直跟着奶奶干环卫,别说是家里的清洁卫生,就是大街她都扫过。
宋欣欣开始考虑怎么睡觉的问题,从外婆去世后自己就单身居住,家里忽然多了个人,真有些不习惯。
“我想回家。”毛丫小声说。
“这里不好么?”宋欣欣奇道。
“好,可这不是我的家。”
“你家在哪儿?”
“在街上。”毛丫也说不出个具体地址,但宋欣欣知道,毛丫心中的家,是王凤霞租住的房子。
“行,妈妈带你回家去看看,拿些东西,然后再回来住,好不好?”
这回毛丫点头了。
宋欣欣打了几个电话,查到了王凤霞的暂住地址,带着毛丫打车前往铁渣街,毛丫的“家”就在这儿的一处出租屋,杂乱的院落门口摆着两个简陋的花圈,是环卫处的同事以集体名义送的。
院子里坐着两个人,笔挺的西裤一尘不染的皮鞋,一看就不属于这里,他们正在和王凤霞的儿子、媳妇谈善后处理事宜,宋欣欣没有上前打断,在一旁静静听着。
“张先生,你母亲已经去世,人死不能复生,不如把精力放在活人身上,这样,我的委托人答应先给你三万块慰问金,如果你能尽火化尸体,另外再给你五万,一共是八万块,你考虑考虑。”
王凤霞的儿子张小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媳妇却很精明的样子,代替丈夫进行交涉:“我婆婆才六十,还能再干好几年,她老人家省吃俭用,每月工资都贴补我们的,我苦命的婆婆啊,让畜生活活咬死了……”
媳妇说着就抹起眼泪,给对方施加压力。
”这样吧,火化后再加两万,不过你们要签署一个东西,承诺不再追究。”律师见惯了这种农村刁妇,才不会被她压制住,所谓的让步不过是策略而已。
“再加两万,一共才十万……”媳妇嘀咕道,“婆婆每月工资千把块,一年就是一万多,再干个十年,也有十万,干到八十,就是二十万……”
律师冷笑:“账不是这么算的,你婆婆每月工资六百元,加上各种补助和加班费,才八百出头,还要付房租,还要养捡来的孙女,吃喝上再节约,一个月也要三四百吧,再说王凤霞已经六十岁,患有各种慢性病,且不说环卫处不能让她干到七八十岁,就是能,到时候也是满身伤病,住院看病可是大头,你能负担得起?现在人走了,一了百了,丧葬费不让你出,你还想什么去?还不如拿十万块回家,一点力气不花,反正这么妈你也是三两年不来看一回的。”
媳妇在乡下也是个角色,听了律师的话就开始瞪眼:“你们城里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十万块就要买一条人命,太不把俺们农村人当人看了,十万块,绝对不行!”
律师摘下金丝眼镜,慢条斯理的擦着,和颜悦色道:“好啊,你去告啊,你尽管去告,李老板在近江的势力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他是省政协委员,省里市里关系多着呢,再说他也是受害者,两头藏獒价值千万,就这么说没就没了,他也正一肚子火呢,你们要是去打官司,一分钱也捞不到!”
旁边另一位年轻律师负责唱白脸,“大姐,何苦呢,民不与官斗,你看法院、政府门口那些上访的,有用么?再说就算你告赢了,你妈已经六十岁了,每月工资就这么点,法院判下来的赔偿金,指不定还没十万呢,听我一句劝,拿着钱赶紧回去吧,何苦闹这些没用的,这样吧,我帮你支个招,告环卫处,绝对能弄一笔赔偿金,我可以给你当律师,费用可以打八折,公家的钱么,和私人的钱不一样,这个官司好打。”
金丝眼镜见对方有退缩的意思,立刻加码:“你不是有个儿子在上技校么,如果你同意签署文件,李总会考虑给你们的儿子安排工作。”
张小柱两口子对视一眼,觉得差不多了,一起点了点头。
律师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让他们签字画押,然后拿出三万元现金来递过去,媳妇接过来蘸着唾沫一张一张的点着,现不对劲的票子还拿出来对着亮光看水印,检查的一丝不苟。
钞票点完之后,张小柱拿起笔,在协议书上歪歪扭扭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写了一张收条。
“那我们就先走了,火化后再付余款。”律师完成任务,起身告辞。
律师走了,张小柱两口子窃喜不已,媳妇说:“值了,上回咱村老徐家的三姨,被车撞死才赔了七万,咱娘死的不亏。”
忽听旁边一个声音冷冷道:“十万块就把你妈给卖了,你们还是人么!”
“你是谁?”张小柱两口子看着这个陌生的黑衣高个子女人,她身旁的小女孩倒是认识,正是母亲捡来的孤儿毛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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